很快，希洛夫就回来了。

　　他回去跟大伙儿说了，奴隶们自然欢欣鼓舞，都同意服从李龙图。

　　李龙图也干脆，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马提尼。

　　马替尼虽然感到意外，觉得李龙图的步子迈得太快了些。但是李龙图决定了，他也没必要反对，反正也不是自己花钱。

　　两人商议了一下，就决定解除对奴隶和囚犯的监视，安排明人和威尼斯人共同值夜。

　　第一天相处，就这样安排，确实太快了些。但是李龙图没办法，他的时间太紧，双方必须尽快熟悉、磨合起来。

　　接下来，李龙图、张燮、马提尼三人，就商量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张燮和马提尼彼此语言不通，只能李龙图居中翻译。

　　第一个还是双方船员的融合问题，首先就是语言交流问题。

　　这个问题，确实比较麻烦。

　　马提尼指挥，汉人听不懂他的命令。

　　李龙图指挥，即使说西班牙语、英语和葡萄牙语，但是那些人只能听懂意大利语和斯拉夫语。

　　现代航海，有国际标准的舵令、车令等术语和应答程序。但是现在没有这些的东西，甚至一个国家不同地区的航海用语也不同。大明和欧洲都是如此。

　　李龙图的办法，也只能是笨办法。

　　把常用的术语整理出来，标上汉字和西班牙文。

　　西班牙文的发音，用汉字标上，明人学习这个。

　　汉字的发音，用西班牙文标注，马提尼再把西班牙文转注成意大利语发音。

　　“这样当然麻烦，但是时间一长，实践中应用和配合，就能彼此沟通，渐渐达到默契。”

　　“虽然如此，但是发音不准，也可能产生误会，这个就要我和马提尼两个多盯着点儿了。尤其是进出港，锚泊，经过特殊水域和危险水域的时候，我俩必须在现场，亲自指挥。”

　　这一点，在现代航海的时候也是如此。关键时刻，必须船长亲自指挥。

　　“学习语言，语言环境最重要。天天在一起，互相交流，学起来就快。我对此有信心。”

　　“我有个建议，对语言学习进行奖励。我们可以定期进行考试或者比赛，谁学的快，学得好，就奖励金币、银币。”

　　“这个主意好，我赞成。”

　　马提尼赞成，张燮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接下来是伙食问题。

　　这个问题看起来不太起眼，其实在船上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伙食的好坏，关系到船员的身体健康，营养均衡，体力是否充沛，船员的情绪等方面。

　　伙食问题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船员抱怨，情绪不稳定，甚至内讧。

　　李龙图的办法，就是现代船上的做法：食谱和账目公开。

　　编制《旬食谱》，十天一次，每天两餐吃什么，都在食谱上公布，做饭的时候，就按照食谱做。

　　“每个月公布伙食账目，采买了什么，数量多少，价钱多少，总共花了多少钱，每个人平均多少钱等等，都予以公布，让大伙儿都知道伙食费是怎么花的。”

　　“这样的好处是，吃好吃差，都在明面上。不用怀疑谁克扣伙食费。”

　　制定食谱，由李龙图亲自负责。他这样做，是为了把水果和蔬菜列入食谱中去，摄取维生素C，预防坏血病。

　　他现在还不想公开这个诀窍，这样做，可以比较隐蔽地达到摄取维生素C的目的。

　　上伙食由张燮负责，同时负责账目。

　　厨师由站张燮的家仆张福担任，他的手艺还应付得过去。给他一份差事，也能得到一份收入。

　　因为烹饪方法不同，口味不同，威尼斯船员方面厨师也参加。开始的时候，双方各做各的，过一段时再进行调整。

　　目前是过渡期，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两个厨师做饭，确实浪费人力。为了体现公平，不降低他们的收入，可以让他们干一些杂活儿。”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负责公共区域的卫生清扫。”

　　现在的人卫生意识差，明人还好一些，欧洲人的环境卫生，尤其是公共环境卫生意识很薄弱。

　　船上的卫生更差，有的人甚至在甲板上。船舱里便溺。

　　现在这艘船，就时常散发出臭味。

　　李龙图早就决定，明天的第一个大型活动，就是全员出动，彻底清理船上的卫生。

　　饮食卫生上，中国人还知道病从口入，但还不知道生水中的微生物和病菌可能就是病源。

　　欧洲和其他地方的船员，这方面的意思更差。喝污染的生水，吃腐败生虫的食物，都是经常的事情。血痢、霍乱等疾病，经常在船上发生。

　　他们的船员死亡率高，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无法补给，也就罢了。但是在有条件补给的时候，他们这方面的意识也比较薄弱。

　　“今后所有的人，从我做起，都一律喝开水，不准喝冷水。烧开水的事情，由两个厨师负责。”

　　“伯爵，有必要这样严格么？”

　　其中道理，马提尼自然不懂。他对清洁水的概念，还处于眼不见为净的层次。

　　“很有必要，等实行一段时间，你们就会见到效果。这件事情，我会在明天的船员大会上公布。作为船长命令，必须得到认真执行。”

　　“还有个人卫生问题，必须树立新的观念。马提尼，你闻一闻自己，身上的臭味儿，简直能把我熏死。”

　　马提尼抽抽鼻子，一脸无辜。

　　“伯爵大人，我没觉得臭啊。”

　　哼，你那是久居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

　　“记住，这是船长命令，今后只要靠港，就都要去洗澡。”

　　“可是医生和教会都反对洗澡啊。”

　　“马提尼，这里是中国船，是大明的领地。”

　　“对不起，伯爵大人。我服从你的命令。”

　　欧洲人以前洗澡也算正常，黑死病大爆发的时候，庸医说不出原因，也不会治疗，就说是因为洗澡，毛孔扩张，病从毛孔进入，于是得病。

　　教会也不懂，就附和庸医的说法，反对人们洗澡。

　　有的人几十年不洗澡，甚至连脚都不洗。有的修道院的修女，不仅不洗澡，不洗脚，甚至一听洗澡这个词就呕吐。

　　从国王到贵族，从官员到百姓，都是如此。

　　长时间不洗澡，身上就满是臭味。有钱人就用香水掩盖。

　　还一个结果，就是虱子、跳蚤等寄生虫横行。

　　在许多王公大臣，甚至贵妇人头上，都能时常看见虱子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