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忠义戚家军
“陈将军,城西南方向来了万余军士。”
遵化城,驻军营地中,一名夜不收飞马来报,游击将军陈文湘听了,不由得心下一惊。
陈文湘是陈子銮的次子,陈子銮从戚继光浙江抗倭便在跟随,后虽戚继光驻守辽镇,领兵防守古北口、曹家寨,得封武略将军。
可惜陈子銮英年早逝,戚金时年三十,结手了古北口的驻防,陈文湘便随戚金共同征战,前些年和戚金一起,也上过朝鲜东征的战场。
陈文湘叹了口气。
既然是从西南方向来的,而且是万余士兵,自然是太子朱常洛麾下所属。
抬头看,天刚朦朦胧胧地亮了,而昨日傍晚,朱常洛驻军还在四十里左右,一夜急行军,六七个时辰,便到了遵化城附近,训练有素啊!
“随我出城迎接太子殿下!”
昨夜王老爷欺上瞒下的消息传回遵化城,百姓便在军营旁退走了。
陈文湘穿戴整齐,连忙大开西门,出城迎接太子殿下。
不多时,之间西南方向尘土飞扬,一列军队整齐有序地想遵化城而来。
陈文湘眼看着这批队伍行进、驻扎,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戚督军麾下的部曲,眼眶中不由地滚下热泪来。
他少年便在军营,随着父亲陈子銮、督军戚继光南征北驻,见过了戚家军最威风的时刻。
也历经张居正死后的大清洗,戚家军将帅纷纷离职,戚家军势力十不存一。
更经历过万历朝鲜战争的洗礼,戚家军奋勇杀敌,但自身折损颇重。
再后来听说在南兵争饷,被蓟镇总兵王保诱杀了千余。
近二十年,戚家南军是历经磨难。
今日得见军容如此熟悉的军队,又怎能不热泪盈眶?
“可是陈怀溪陈将军?”
陈文湘自怀溪。
前面队伍中,一人身着红袍,袍上绣龙,自然是当朝太子朱常洛。
“正是下官。”
陈文湘忙行礼参拜。
朱常洛和陈文湘客气了几句,陈文湘忙引朱常洛入城。
“昨日听闻戚将军奔赴前线抵御鞑虏,如今前线战事如何?”
朱常洛有些好奇前线战事,问道。
“戚参军昨日去往了古北口。”
陈文湘面色突然有些尴尬,
“二十年前,戚参军也任参军,驻守古北口。
便是因御敌不力,被参劾免职的。
这初到此地,古北口便有虏情,戚将军心忧局势,还望太子爷恕罪。”
是啊,戚金二十七岁擢升蓟镇守备,不到四十岁左右便是蓟镇参将,驻守古北口。
万历十一年,也就是同年的十二月,便因为戚继光失势,被上官寻了个接口参劾免职了。
兜兜转转二十来年,又是蓟镇参将,统领西协,统辖石匣、古北、曹家、墙子四路。
约等于没升。
这次刚一上任,就听说古北口出事儿了,能不急吗!
朱常洛心中苦笑,心中虽是不相信这过分的巧合,但也没什么办法。
转过话题,一路上问陈文湘些追随戚继光作战的往事,陈文湘自然是言无不尽。
“太子殿下。今日清晨,有一个自称姓李的年轻人,来军营处,说是有关于胁迫幼女地址的消息。”
临行到遵化城中驻军地,陈文湘道。
“带我去见他。”朱常洛道。
这可是关乎自己名誉的大事儿。
陈文湘心下一惊,他和朱常洛提一嘴是想让朱常洛重视些,但没想到朱常洛会亲自过问。
“草民李大头拜见太子爷。”
不多时,参军府中,朱常洛居于首位,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叩头拜道。
“你知王贼将胁迫的幼女都藏匿何处?”朱常洛一看,这汉子的虽是身材短小,但头却是大的出奇,不亏是李大头。
“张先生夜里通告了我们,我听到消息便想到了一处地方。
王老爷,呸,王贼曾经在北面山地圈了好大一块儿地,不让人上去砍柴、打猎。
有一年冬天家中实在没柴火可烧,便进了禁地,想捡些柴火。
偶然间看见群山之中居然有一块儿矿区。
离着老远,叮叮当当敲铁的声音不绝于耳。
吓得我赶忙跑了了出来,这些年,我也没敢和别人说。
张先生昨夜一说,我脑子里便突然想起了这块儿地方。
也不知道,这条消息有用吗?”
“你现在还知道方位吗?”
“记得记得!”
“好,戚盘宗,你亲自带队跑一趟,把三百骑兵全带上,动作要快!”
朱常洛眼中充满了兴奋之色,连忙回头对戚盘宗道。
不仅拐卖的幼女,甚至那王贼的家眷,可能都在那里。
若是行动快些,他们还未必来得及撤离。
果然,这个王贼盘桓遵化十余年,狡兔三窟,还是有些家底的。
陈文湘听了也是颇为兴奋,没有任何一个军人,愿意背负谄媚上官,搜罗本地少女的恶名。
若真的无法洗刷,陈文湘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在地下跟戚督军交代。
朱常洛看着陈文湘,皱起了眉头:
“陈将军,我印象中戚家军曾长期驻守过此地。
为何百姓会相信王贼给你们泼的脏水?”
陈文湘苦笑摇头:
“不瞒太子殿下,当年我不过是在军中打杂,戚参军又是刚任参将便被免职。
而且,二十多年,现在年轻人里面已经不太记得戚家军了。
而且,近年来的驻军和百姓颇不融洽。”
陈文湘自知失言,顿了一顿。
朱常洛也不在意,毕竟他知道,陈文湘说的对。
朱常洛想了想,自知有些心急,读过书的张老头心中存着“戚家军”的好,却不代表这大部分百姓都这么认为,二十年看似不长,但也足够一代人忘记一段传奇了。
“这次还要多谢太子殿下了,我虽是南方人,但从青年时期,便是军旅蓟镇,这里便是我第二个家,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里。
而且这次若不是太子殿下计略过人,直接撕破了王贼挑拨离间,鱼肉百姓的阴谋。
我和戚金,在蓟镇再无立身之地了。”
朱常洛默然,这次计划,大抵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来,但未尝没存着把戚家军的声望再次搞臭的心思。
若非是自己从历史中早已知道了戚金的为人,真的怀疑搜罗幼女是戚金所为。
或是自己选择弃车保帅,那“戚家军”的声名,可真的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