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好久没听你给我弹曲了。”

　　中军帐中，朱常洛差人把杜十娘请了过来，又把其他人轰了出去，走的越远越好。

　　看着王安退去前的暧昧目光，朱常洛心中暗骂，赶明儿我就带你去遵化城的楚馆。

　　其实朱常洛真的不是想做色色的事情。

　　朱常洛明白，这个杜十娘的“老家”在哪里，有很多事情，倒是可以对她说。

　　“太子爷辛苦了。”杜十娘捧着琵琶进来，皱眉道，

　　“让奴家弹首曲子，让太子爷舒心。”

　　“弹……

　　“……”

　　听着低沉舒缓旋律，朱常洛斜靠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朱常洛在体验人生时，常常看到有人说，为什么大明没有人去对外航海，开辟新航路。

　　实际上所谓的“三角贸易”，即用文明差距产生的贸易顺差做生意，大明朝早就有了。

　　而且还是有两个。

　　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

　　当然了，有的地方喜欢管西北的叫鞑虏，东南的叫倭寇。

　　“隆庆和议”，便是开掘了西北的金矿，张四维、王崇古的官商们，均赚的盆满锅溢。

　　可这生意，某种程度上把大明朝做了进去。

　　卖给蒙古人铁器，蒙古人东迁和建州女真交往。

　　卖给蒙古的铁锅，改头换面变成了建州女真的盔甲。

　　建州女真叩关，辽饷加派，地方官自然也要加收。

　　便是有了“迎闯王，不纳粮。”

　　是啊，李自成也不需要养着“将门”打女真。

　　“杜十娘，你说，这王忠走私铁器到蒙古。

　　是不是我大明的亡国罪人？”

　　朱常洛挑了挑眉，突然道。

　　空气种氤氲的曲子突然波动了一下，紧接着变得急促起来。

　　“奴家不知军国大事。”

　　“十娘可真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奴家，只会弹曲，从小到大，是被逼着弹奏乐器长大的。”

　　朱常洛见杜十娘说的真诚，也不由得信了一分，

　　“那就……弹首……《以父之名》吧”

　　杜十娘抱紧了怀里的琵琶，满是警惕地看着朱常洛。

　　朱常洛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的喝着水。

　　终于，朱常洛听到了熟悉的前奏。

　　其实……

　　朱常洛不反对和蒙古人做生意，甚至不反对卖给他们铁锅——只要赚的钱能到他手里就行，至少要拿赚来的钱造火枪吧？

　　至少也要三七分成吧？

　　建州女真能把明朝掀翻了，归根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的文明代差。

　　当努尔哈赤定都阿拉赫图时，不论多么落后，也已经迈入了农耕文明。

　　可是，既然他朱常洛来了，那不出百年，自然会有文明代差的。

　　大明寿命本就还有五十多年，续命五十年，并非无法办到。

　　朱常洛摩挲着手中火铳，心下已然有了计议。

　　杜十娘一边儿弹琴，一边儿偷眼观瞧朱常洛的举止。

　　杜十娘看到朱常洛眼神坚定如铁，双手不住地摩挲火铳。

　　心道：坏了，这是要往俄国沙皇的方向走。

　　朱常洛打了个哈切，思考了半宿，也是颇为耗费心神的。

　　想明白这次查走私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之后，念头通透，困意便涌了上来。

　　要睡觉了……

　　次日清晨。

　　朱常洛黑着眼眶，听王安说有一个山西王姓商人上门求见太子殿下。

　　“不见，不见。”朱常洛挥手跟挥苍蝇似的，他还要睡回笼觉。

　　“山西商人，姓王。”王安忙把“山西”和“王”加重了一下。

　　“怎么，是你亲戚？”

　　“太子爷……自然不是。”

　　“那见他干嘛，我要睡回笼觉！”

　　“是……是……是。”王安只得点头，心想杜十娘果然是坏女人，当初就不该听张凤翔的，去工部找那几百两银子。

　　“对了，跟那个商人说，就说你听到我无意中说，缺少滋补的药材了。”

　　王安临走时，朱常洛补充道。

　　什么药材最为滋补呢，当然是人参了。

　　人参哪产量高呢，自然是长白山了。

　　这个王姓商人，会给自己找到什么样的惊喜呢。

　　王安听到朱常洛的话，脸色却是一白，联想到昨天晚上和朱常洛的黑眼圈。

　　转身变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得，几个月不见，这没准又来花活了。

　　朱常洛看着王安跑出去的背影，心中暗骂。

　　“咳，太子殿下昨日劳累，今天不愿见客，不是咱不帮你，而是这咱也没办法。”

　　军营的一处帐中，王安话语中客气，但板着个脸上，不仅毫无歉意，甚至还有几分怒气。

　　像极了方才极力劝谏，但被昏庸的太子殿下责骂的模样。

　　王日贵脸上带着笑，对王安的态度没有丝毫不满。

　　一句也不提之前给的银子，反而是又递过去了个荷包：

　　“辛苦王公公了，也请王公公指点一二。”

　　王安结果了荷包，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嘴角扬起了满意的笑。

　　别说，这山西商人，出手真是阔绰。

　　王安凑近了王日贵，低声道：

　　“方才我临出来之时，听得太子殿下暗自叹息，说要些滋补颐养之物。

　　近几日太子殿下日日操劳，身体不虞。”

　　“可是？”

　　王日贵心中似乎明悟了操劳何事，给了个王安是男人，你懂的的表情，全然忘了对面的王安并不是某种意义上的男人。

　　“呵！”王安看着王日贵的表情，冷哼了一声。

　　王日贵恍然，连连出言责骂自己，还是又递过去一个大荷包。

　　王安的脸色才转阴为晴。

　　“王公公放心，在下认得那得道高人，定不负王公公的期望。”

　　此时的道教有人炼丹、有人修炼房中术，这一结合，便是有了最初的小药丸。

　　王安见交代完了，转身回到中军帐中，禀报太子朱常洛知晓。

　　朱常洛看着面前的一个荷包，掂了掂分量，面露微笑：

　　“这王家商号果然赚钱，之后便是我们的买卖了！”

　　嗯？

　　王安看着朱常洛，一脸黑线，也不知道这王日贵若是知晓送了重礼，反而被盯上，适合感想。

　　“三成自己拿着，七成给锦衣缇骑们分了。

　　上次表现很好的三个，要多分些。”

　　“谢太子爷恩赏。”

　　贿赂转头少了七成，还要谢朱常洛恩赏。

　　看似不合理，但王安心中却是大喜过望。

　　这么一转，便是合规的收入，纵使三七分成，倒也不少。

　　“嗯？你说，我需要的滋补，是那种药丸？”

　　朱常洛听完了王安的汇报，心下大惊！

　　这个王安，胡乱造谣，明天我就要再次带你去青楼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