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公子竟是皇太子 十娘却出榆将门
“王安,去给杜小姐叫个肩舆。”
果然,郭正域找到陆仁逸讨要杜十娘的身契,并让转换户籍,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玩乐。
而是为了把杜十娘送给太子朱常洛——或者说,阻止朱常洛在富春院内直接行荒唐之事。
明朝的户籍制度是朱元璋设置的,向杜十娘这种属于乐户,是贱籍。
一般情况下贱籍脱籍,上下打点需要花费颇多,但对于主持礼部常务工作的郭正域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了。
朱常洛和王安是骑马而来,本身也没给杜十娘准备交通工具。
可毕竟本司胡同距离皇城有些远,总不能让杜十娘腿着回去。
可杜十娘却是开口道:
“奴家可以乘马。”
哦?
朱常洛心中一喜,先扶着杜十娘上了马背,然后翻身上马,坐在杜十娘身后。
骑乘在马背之上,杜十娘的后脑靠在了朱常洛胸口,马背颠簸,朱常洛微一低头,便能嗅到杜十娘发端的清香。
二人的暧昧看得王安直皱眉,真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马行过半。
杜十娘忽然用秀发蹭了蹭朱常洛胸口,柔声道:
“公子这般把奴家赎身脱籍,奴家便永世是公子的人了。”
杜十娘的眼含晶莹,映出了天边星斗。
朱常洛的身子不由得一挺,脑子嗡了一声,牙齿却猛地咬住了下唇,强自保持清醒。
不对劲!
“奴家已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若是怜爱奴家,
可不可通报了奴家的父母。
不求三媒六娉,也是报答父母的生身大恩。”
杜十娘眼中含着的晶莹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朱常洛身上,只看的朱常洛怜惜之情大起。
“十娘祖籍何处?”朱常洛问道。
“奴家祖籍陕西榆林,家父杜松。”杜十娘答道。
“怪不得十娘骑在这马背之上,就像回了家一样亲切。”
朱常洛听到这地名,又听到这名字,脑子里嗡嗡之声大作。
若真是他的女儿,不知道得知此事之后,那黑子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劈死。
“那还是公子骑术了得啊!”杜十娘往朱常洛怀里蹭了蹭,夸赞道。
确实,我的骑马技术非常好,杜十娘同学,你要不要见识一下呢?
朱常洛心中计议已定,打马扬鞭,便在这大街之上狂奔了起来。
说实话,朱常洛骑术确实不错,马速飞快,却也没有碰到街市之上的任何东西。
冬日风烈,加之马速飞快。
冷风打在朱常洛脸上,终于使他清醒起来。
也使得怀中的人儿在朱常洛怀中缩成一团。
一直到了宫门外,朱常洛才勉强收住脱缰的野马。
扶着杜十娘下了马,朱常洛转身看向王安。
“去找间屋子,给杜十娘住处安排了。”
王安看着朱常洛,有些犹豫。
倒不是说犹豫有没有房间,笑话,那么大一个慈庆宫,还住不下一个杜十娘?
但安排在什么级别的屋子里,便是大有讲究的。
“才十四岁,行院人家讲究挣钱,才急着梳弄。
本宫又有何急?
等给十娘寻到了父母亲族,再做定计!”
朱常洛看着杜十娘,咬了咬牙,一狠心说道,
“杜十娘精于乐曲,便留在慈庆宫吧。”
朱常洛这一番话,算是定下了杜十娘在东宫中的身份,算是东宫聘请的常驻乐师。
王安点了点头,这个安排倒也不错,转身对杜十娘道:
“还不谢过太子殿下?”
“你,你不是王公子?”
杜十娘进了宫中,呆呆地傻了眼。
这和她预想之中的场景不太一样啊!
她在富春院中第一次见到朱常洛时,朱常洛便化名太仓王全,是个商人。
杜十娘那番之后多方打听,才知道太仓王氏原是太原一支,做西北的是贸易。
杜十娘又打听了西北之中颇具威名的杜姓人,方知道榆林杜松,凶名极盛。
但又是西北大将,对王全这种西北行商之人,便是又爱又恨的存在。
恨就恨在杜松能一念之下断了行商的财路。
爱就爱在杜松也能一念之下是行商富贵非常。
几次接触,杜十娘知道王全是一个冷静之人。
杜十娘便准备抬出杜松之名,如此这般,王全多半会觉得奇货可居,不急着一时间把自己糟蹋了。
可这——怎么西北行商王全,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殿下?
要知道,传说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人尽皆知的身体不行,四十多岁便精尽人亡了。
怎么今日如此龙精虎猛。
这就是年轻吗?
脑子中胡思乱想着的杜十娘被王安带下去休息了。
王安一转头又回到了朱常洛身旁。
“太子爷,奴婢要去找陕西榆林核实一下吗?”
“呵。”
朱常洛轻笑一声,
“你知道陕西榆林姓杜的有什么名人吗?”
“奴婢不知。”
王安摇了摇头,他熟悉京中人物,但若是边关武将,便超出了他的业务范围。
“嗯!”朱常洛点了点头,颇有深意地道
“那你最近就要辛苦一些了,边关九镇的大将、帅才,都要了解些才是。”
“奴婢晓得。”王安连忙答应。
“这杜十娘,倒是鬼机灵。”
朱常洛又道,
“我化名的是太仓王全,做西北的边贸生意,她便抬出杜松亲人唬我。
行院之女,如此注重名节,便也是奇了。
王安,去找你义父帮忙,借着他的人手,好好给本宫查一下这个富春院。
尤其是看一看,杜十娘是不是有什么时候吗,性情大变的。”
杜十娘有没有性情大变的时候我不知道,太子爷您倒是最近性情大变。
王安不敢明言反驳,只是心下嘀咕着。
“对了,王安,传本宫的旨意,请王肯堂来,为本宫治伤。”
治伤?
王安摸了摸自己身上被石头砸出来的包,心说你有什么伤啊?
受伤的人是我!
但随即恍然,连忙跪倒磕头。
“起来吧,你给我办事,受了伤,我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至于请王肯堂来,倒也不全是为了你。
去吧。”
王安心理却不是这么想,这段时间太子爷虽说是性情大变,掌控欲极强。
但做事也算地道,确实不会寒了底下办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