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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炭究竟有多重

崇祯的皇帝模拟器 沈不渡 2781 2024-07-06 15:26

  朱由检,是一个比较多疑的人,换言之,心思很重,很难对别人产生信任感。

  敏感多疑,刻薄寡恩,还有一点点自卑,这种特点的人你想让他一见钟情那可太难了。朱由检对于姜雪儿,若说有什么事先图谋,那也真没有,纯粹是临时起意。

  不过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如果要铲除李进贵,那他必须对其人有足够的了解,这点光靠宫里的风言风语是绝对不行的,必须有客氏身边的人,姜雪儿无疑完美地符合这个条件。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不过事情的发展往往超出了人的计算,还没等朱由检想好怎么布局,李进贵的进一步逼迫便来了。

  这个月庄妃没给他交贿赂,李公公非常生气,所以决定用点小手段展示一下自己在宫里的能量。

  “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么多,聒噪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美梦中的朱由检就被殿外的争吵声给弄醒了。

  他翻了个身,用棉被盖住头脸和耳朵,可没过多久,就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等撤了棉被,争吵声又无可阻挡地涌入了他的耳朵里。

  “让不让人睡觉了。”

  朱由检穿着月白色中衣小衫,笈拉着鞋走出暖阁。

  “外面怎么回事?”

  贴身宦官王德化迎了上来,愁眉苦脸地说道:“我的小爷,这个月的布和炭又少了,倒春寒还没过,可让人怎么活啊。”

  “母妃呢,她老人家怎么说?”

  “正在殿里抹泪呢。”

  朱由检的小腹咕噜噜地叫着,他面色阴沉地回去穿衣,潦草地披了件暗金滚花细纹蟒袍便走了出来。

  刚走出殿门,一阵凉风吹得朱由检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勖勤宫的院墙边上,摆着一溜板车,朱由检粗略一看,分别是一车红萝炭,五车黑炭,一车绢。

  “怎地就这点。”

  面对朱由检的质问,穿着金虎挂底薄棉袍的御用监刘公公,抖了抖手里的纸,掩嘴笑道。

  “呦,这不是信王爷吗,瞧您说的,这可不少了。”

  “不少?”

  朱由检劈手夺过公公手里的纸,上面黑纸白字写着——红萝炭一百五十斤,黑炭七百五十斤,香饼三十斤,绢十五匹。

  这是勖勤宫上下这么多宫人一个月的用度,按规定,各位先皇太妃的宫中就是要发这些,若是有消减是要皇帝点头的。

  春寒料峭,取暖保暖是一等一的大事,宫里对于宫女和嫔妃来说,可没有能治病的地方。

  就算是太妃生了病,御医都不能入后宫诊脉,只能按症状开药,吃了好不好,天知道。

  至于宫女,要是孤苦伶仃没有门路的,一场小感冒活活病死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看着装在铁桶里的杂色炭块,朱由检盯着御用监的刘公公问:“我不用去称黑炭,光是红萝炭,这一车的炭,百斤都不到,更何况,太妃老人家礼佛用的香饼也没有,你在糊弄谁呢?”

  刘公公笑的更妖娆了,甚至能称得上“花枝乱颤”,兰花指不住地抖动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

  “咱们御用监,装车的时候就称过了,说是这些,就是这些,信王爷要是有疑问,去跟御用监太监陈公公说吧,奴婢这就告退了。”

  “你不能走!”朱由检拽着刘公公的袖子,刘公公用力地挣开。

  若朱由检是英宗那副成年男子的身躯,自然是不会被挣开,可他才十二岁,纵使长得比同龄人高大些,力气又怎比得上成年人,哪怕对方是一个宦官。

  刘公公用力一个推搡,险些把朱由检推倒在地上。

  “小爷~”“检哥儿~”

  常言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勖勤宫的一众宫女太监纷纷围了上来,对刘公公怒目而视。

  而刘公公好以闲暇地拍了拍自己的金虎挂底薄棉袍的袖口,冷笑着看着他们。

  “咱家是御用监太监陈公公的属下,归不到你们勖勤宫管,想怎么着?”

  王德化拉着朱由检附耳低声道:“小爷,御用监的陈公公是奉圣夫人的亲信,这刘公公少不得便是李进贵拐着弯唆使来的。咱现在该低头,就低头吧,隐忍!”

  勖勤宫的宫人们在一开始的激动后,被刺骨的寒风一吹,也纷纷冷静了下来。

  在宫里,她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宫人,哪敢跟当红的公公动手?更何况御用监还是管着她们四季用度的,夏天用冰,冬天用炭,还有棉麻丝锦绢纱,哪一样不得经御用监的手,真开罪的狠了,一年到头挨冻受热是没得跑的。

  更有宫女回头看了眼勖勤宫的主殿哀叹了一声,先皇的这些太妃里,庄妃是个最最老实没主意的,宫里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太多了,不欺负这种的还能欺负谁。

  同样是姓李,宫里有几个敢欺负康妃,也就是俗称的西李娘娘的,人家康妃还是李选侍的时候就敢跟文官集团争皇帝,想当太后,还闹出个“移宫案”。消停了一阵子,又巴结上了魏忠贤和客氏,复又风生水起了起来。

  康妃宫里的吃穿用度,听那边的姐妹说,可是没短过一分一毫。

  命运便是如此,她们这些奴婢是无力反抗的,庄妃不出面,十几岁的信王爷又济得了什么事?勖勤宫的宫人们,没人对这个小小的少年抱有什么期望。

  见勖勤宫没人敢言语,刘公公冷笑几声,捏着兰花指便带着推车的宦官们打算扬长而去。

  “你往外再走三步,出了勖勤宫的门,缺的炭和绢,就算到你头上。”

  刘公公哪管这种放狠话似的威胁,径直往前走了一步,皂靴踏在勖勤宫的草地上,几株刚冒出头的绿草被踩得弯了腰。

  “备辇,我去给皇兄问安,顺便问问皇兄这几车炭究竟有多重。”

  刘公公的靴子悬在了朱漆门槛上,他转过头来,面上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先帝生了好几个儿子,没有夭折的只有天启帝朱由校和信王朱由检两个人,兄弟感情称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绝非形同陌路。这少年要是真的认死理,铁了心去找皇帝告状,他一个御用监的宦官,是承受不起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的。

  朱由检没干过这种事,不代表朱由检不能干,刘公公断定不了这是信王的恐吓还是即将付诸的行动,刘公公也不想去赌。

  本来,刘公公跟庄妃或是信王没什么交集的,这件事纯粹就是李进贵托他拿用度恶心一下勖勤宫,顺便能贪一些到自己的腰包里。

  为了这点事,真犯不着把自己的命搭上。

  “呦,瞧信王爷您说的,奴婢走了眼,定是这些小兔崽子没给车装满——您等着!”

  刘公公阴阳怪气地说了声“您等着!”后,认怂走了。缺的炭、香饼、绢很快就送到了勖勤宫里,宫人们无不欢呼雀跃,看向朱由检的眼神都跟从前不一样了,不再把他当小孩,而是真的当成了能为她们遮风挡雨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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