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站在山林小道上,她犹豫了,犹豫得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位傻女人给踢飞了,惹得她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望了望远处的山峦,整个一片苍茫与潇肃。
“姑娘,不要怪我心狠,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也要替我们家子夜着想,他还没有成家呢,可他也尽力了,他为了给你治病亲自在自己身上试药,试药试得使自己年纪轻轻就须发皆白,一夜之间成了‘白发翁’,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我们家为了救你,尽力了哦,呜、呜、呜!你走了,一直往前走,不要拐弯,前边有一个村子,那儿大户人家多,运气好的话,也话会有人收留你!呜、呜!你走吧、快点走吧!姑娘对不起了啊!呜、呜、呜!”临分别时,蓝氏抱着红莲号啕大哭。
可是任凭蓝氏抱着红莲怎么哭,红莲木然地望着眼前、望着眼前这位正要将她丢弃的女人。她不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呆呆在望着正在哭泣的蓝氏。
红莲两只眼睛里没有泪花、只有呆滞的目光;脸上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只有那僵硬的表情。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空白、那么的无声、那么荒芜,荒芜得几乎让人产生恐惧,恐惧得就像眼前呼啸的山风一样。可对于红莲来说,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她已经被恐惧折磨得失去了认知、失去了最起码的感觉。她被眼前这个女人抱着头痛哭,至于为什么要抱着她哭,她不得而知。
最终,蓝氏还是将红莲丢弃了。
蓝氏走了一段,发现红莲仍然站在那原地不动,蓝氏又走了一段,回头看了一下,发现红莲仍然站在那不动。怎么办?这傻女人怎么就不知道走呢,哪怕走一步也行啊,你真傻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走啊,你怎么不走呢?你走吧,你走了,我的心才会安啊!才会告诉子夜是你自己要走的,可你现在一步都不肯走,那我怎么跟子夜说呢!
蓝氏又走了一段,不能再走了,再走就看不到那个傻女人了。蓝氏停下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红莲,看着她到底走不走。可是红莲仍然站在那一动不动,任凭呼啸的山风往她脸上、身上一个劲地吹,她就是不知道躲避一下,就是那么迎着那刺骨的寒风,站在那空旷而又荒凉的山林小道上。
此时的蓝氏再也忍不住了,她像发了疯似的朝着红莲跑了过去,蓝氏跑着跑着心一软、鼻子一酸,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也许是眼泪模糊了双眼,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正在奔跑中的蓝氏跌倒了,这一跤跌得不轻,整个脸上、手上、腿上全部跌破了,尽管这样,蓝氏仍然快速地跑到红莲身边,一把将已经冻得浑身冰冷的红莲搂在怀里。
“姑娘,别走了,跟我回去吧,我实在不忍心将你丢弃!呜、呜、呜!”蓝氏放声大哭。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和着刚才跌破渗出的血液一起,看上去蓝氏满脸的血和泪啊!
东方子夜采完药接着又去了凤凰岭上的葛仙观,葛仙观里有一位清远道长是远近闻名的道家郎中。清远道长听完东方子夜对病人的呈述之后,除了提出自己的观点外又从神仙备方名录中得出结论。
清远道长对东水子夜说道:“根据你所描述的这位女子的症状推断,她可能是受到惊吓或过度刺激导致魂丢魄散。她目前虽然有生命,但没有了魂魄,两眼无神、四肢不灵、皮肤干裂、面如死灰,犹如行尸走肉。”清远道长说完接着又略有所思地说道: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设法聚魂集魄,灵香镇百香,要用灵香聚魂、蓍草鸡黄召魄,魂魄聚了方能有精气,有了精气方能有神,神至而活。”
“灵香!蓍草鸡!可我这两样都没有见过啊!到哪里去寻找这两样东西呢?”东方子夜问清远道长。
“金牛塘原始森林里有,心诚则现”说完清远道长转身离去。
“哦,金牛塘里有灵香、蓍草鸡!好吧,那我就去金牛塘吧!”东方面子夜从葛仙观回到家,一进家门就高光地对妈妈蓝氏说:“妈妈红莲有救了,我去了葛仙观,观里的清远道长告诉我治疗红莲的方子。从明天起,我要去金牛塘采药,去寻找灵香,还有蓍草鸡!”
蓝氏听东方子夜这么一说,心里面不知说什么好,赶忙从里屋里走出来埋怨地说道:“要是能治得好,早就治好了,还要等到现在,你爹留下的那么多方子她都试了没效果,你自己也试了好多草药,头发都试白了,不还是那样吗?你爹爹当初不也是一名郎中吗,他留下的那么多方子,难道一副都没有用?难道一个道长的话你也信!”
蓝氏说着话就从里屋走了出来,“妈妈,你这脸上是怎么搞的,怎么弄成这样的啊,怎么还流血了啊?”东方子夜看到妈妈蓝氏脸上有伤痕,便关心地问道。
蓝氏没有说出真相,只是不耐烦地说:“我这脸是我自己上午不小心摔倒的。啊呀,你就别管我了啊,你啊,还是管管那个傻女人吧,你看怎么弄吧,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在咱们家待下去吧!”。
东方子夜听完妈妈的话,心里面确实也犯难了,是啊,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红莲这病哪天是个头呢?但也不能就这样弃之不管不问吧,那样我心不安呐!唉,红莲你快点好起来吧,最起码你能开口说话,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好送你回家,你的家人也一定在到处找你呢!不过还好,现在我找到草药了,明天我就去金牛塘采灵香、寻找蓍草鸡,只要找到这两样,红莲的病就有救了。
呼啸的山风刮了一夜终于刮来了一场大雪。
第二天,东方子夜一推开门,一场大雪把个山林覆盖得严严实实,白茫茫的一片,山川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东方子夜站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到底去不去采药呢,这种天气去采药不是被人笑话,不过,说不定蓍草鸡会出来觅食,这样的大雪封山,它肯定会出现,不出现它肯定会被饿死。想到这,想到呆呆的红莲,东方子夜还是决定要门。
“子夜啊,我说你也变傻了吧,这种天你也要去金牛塘采药?你看看这雪下得有一尺多厚,你脑子是不是也跟这女人一样变得不开窍了,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造孽啊,老头子啊,你走的这么早把我一个留下来受活罪啊!呜、呜、呜!”一大早的,蓝氏一边数落着子夜,一边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妈妈,你听我说,外面这雪虽然这么大,这么厚,但那蓍草鸡肯会出来觅食吃,一旦它出来觅食我就有办法将它捉住。只要捉住了蓍草鸡,红莲的病就有救了。”东方子夜见妈妈伤心地哭了,心便软了下来劝说妈妈。
“红莲、红莲、红莲!你现在眼里只有这个傻傻的红莲,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啊!如果她一直傻下去,一直治不好,你怎么办?难道你要一直带在身边?将她养老送终!”妈妈蓝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
一向谦卑孝顺的东方子夜听妈妈这么一说,被激怒了,他突然提高嗓门说:“红莲目前是个病人,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治好她,如果万一治不好,那我就背着她去当行脚郎中,一路乞讨一边给她治病,总有治好的那一天!”说完东方子夜踏入茫茫雪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