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咄咄相逼,李俊面色再次变得阴冷,并不答话,只是把七星蟠龙刃望身前一横。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为了这张脸。他李俊今天是豁出去了,付出再大的伤亡也要与这个没遮拦分出个高低上下来。
“哈哈哈~”看到两人互不相让,再次剑拔弩张起来,花荣一阵大笑,拦到两人中间,供着手对李俊朗声道:“李俊兄弟,卖我花荣个面子,揭阳镇卖私盐的生意从此作罢,可好?”
花荣越俎代庖逼李俊表态,否则以两人的脾性,非得当场分出个胜负不可,至于花荣为何选择逼李俊表态,而不是穆弘。
因为他来找李俊,是想要为他的水军找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统领,阮小二这个统领现在忙着管理海上的事务,阮小五和阮小七都有着自己的性格弱点,现在不适合做独挡一方的统领,李俊就是他心目中的第二个水军统领,如果李俊一点儿胸怀都没有,花荣如何放心把梁山的水军全权交给他统领?
至于脾气暴躁的穆弘,花荣不认为凭借第一次见面对方就会卖他这么大的面子。
“花荣哥哥做的决定,就是我李俊的决定,从今天起,揭阳镇再也不会有我李家庄的人踏进去买卖私盐。”
李俊没有让花荣失望,没有丝毫由于地力挺花荣,让花荣花荣感慨不愧是后来在暹罗当国王的存在。
花荣转身看向穆弘。
穆弘听得李俊如此一说,刚刚举起来的煞气瞬间消散,对花荣、李俊一抱拳:“既是如此,穆弘告辞。”
说完提起铁背鳌龙刀转身边走。
花荣笑着挽留道:“穆弘兄弟,相见即是有缘,俗话说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竖道墙,花荣做个和事佬,为两位兄弟说和一下,不知可否卖花荣一个薄面?”
听到花荣如此说,穆弘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有些犹豫。
李俊冷笑道:“穆大郎,是不是担心我在庄中有埋伏?暗里并了你?”
穆弘听此一激,怒瞪双眼大喝道:“便是阴司鬼门,我穆弘都敢走上一遭,岂会怕你小小的李家庄?”说完转身对着弟弟穆春吩咐道:“二弟,你留在这里帮着兄弟们收拾场面,顺便带人去把镇上的张郎中、李郎中都带来,让他们给兄弟们治伤,所有钱财都从库房中拿取,不要吝啬钱财,人命要紧。”
他身后的穆春重重地点了点头,向着花荣拱了拱手,便吆喝着属下去把伤者集中起来。
那边童家兄弟也从李家庄请出了他们的专职郎中,过来为伤员进行包扎,花荣吩咐张顺去江边,把他那两个学过战场急救的亲卫叫来帮忙。
吩咐过张顺,花荣撸起袖子,亲自下手帮忙指挥战场的伤患救治,李俊和穆弘劝花荣别管这些琐事,花荣表示先救人,再去吃酒不迟,否则留下如此多受伤的兄弟不管,他们去吃酒心中也是不安,听了花荣的话语,两人暗暗生佩,一起留下来帮着指挥救治伤患。
一番忙碌过后,一群人在李家庄进行了简单的清洗,便到李俊家中赴宴。
“花荣哥哥,适才穆弘鲁莽,冒渎了哥哥,望乞怜悯恕罪,”进到屋内,穆弘穆春两兄弟翻身便拜。
花荣连忙把他们扶起来,笑着道:“我罚你们美酒三杯,敢不敢接不接?”
“莫说三杯,便是三坛、三十坛,只要哥哥高兴,我穆弘都舍出命去喝。”
一群人在席上坐好后,坐在主位的花荣端起酒碗起身朗声道:“兄弟们,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讲究,喝了这碗酒,咱们以后就是自家兄弟。”
席上的人纷纷起身和花荣相碰。
随着花荣放话开了席,几个人喊着哥哥,轮流来和花荣相碰,花荣以前一直忙的脚不沾地,每次喝酒都控制着酒量,唯恐喝多误事,但是自从上次韩世忠逼着他拼酒,一口气把自称酒缸的韩世忠灌得人事不省,躺在床上一整天没有下床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酒量现在连他自己都害怕。
对于这些前来碰杯的,他是来者不拒,碗到酒干。
酒是好东西,对于想要借着酒达到某种目的的花荣来说,更是如此,这不,花荣趁着大家喝的痛快,又开始借着酒意招揽人才了。
“李俊兄弟,贩运私盐这种微末生意,每天为了那蝇头小利,在胥吏阴影下颤抖惊悚,一个不慎便是天塌大祸,不是长久之计。
以你的本事在这浔阳江上实如牛鼎烹鸡,梁栋削筷,李俊兄弟可否想过换一种活法?”
李俊听了花荣的话语,灌下一碗水酒,愣愣地望着酒碗,沉默不语,桌上其他人听了花荣的话语,也都静了下来,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李俊如何回答。
花荣看李俊表现,笑而不语,有些话点到即止,多说反而有逼迫之嫌,图惹人生厌。
不等李俊做出回答,花荣便把目标转向穆弘。
“没遮拦,没遮拦,无人能拦,以穆弘兄弟本事,天下都可去的,这揭阳镇太小了,容不下蛟龙的,俗话说得好:龙游浅滩鱼虾戏,虎落平阳有犬欺。
你练就一身好本事,难道想像那泼粪浇菜之人一般,就这样在这小小的揭阳空活百年,变成一堆枯骨,默默无名地躺在狭窄的棺材里,发臭腐烂。这样的人生,你,真的甘心吗?
穆弘常常自负功夫了得,生而不同凡人,以前想过报效朝廷,可是腐朽的体制跟他格格不入,他也不愿意像县上那些奴兵一般,被那些滥官污吏当成猪狗一般使唤,前头无路的他只能在镇上称王称霸,这样他才能找到一点存在感。
但是他心中的热血还没有冷,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过一生,经常幻想着能够像古之名将那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可是他找不到前进的路。
花荣一番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窝,胸中热血在酒意的冲击下,迅速沸腾起来,把碗中水酒一口喝干,用力摔得稀碎,大声道:“哥哥说到我穆弘心中去了,穆弘常常感慨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无用武之地,每天只能与那些破落户为伴,哥哥一席话如醍醐灌顶,穆弘愿意跟随哥哥,甘为哥哥持鞭坠蹬,任由哥哥驱使。”
“好~男子汉大丈夫,这辈子不求青史留名,但求活个人生无悔。
不过这是人生大事,不可鲁莽做决定,兄弟回去后与家人商议一番,明日再做回复。”
穆弘这员大将,武艺高强,气度豪爽,便是做个主帅或许不足,但是做个开路却是绰绰有余,自古名将出自市井屠狗之辈的数不胜数,培养一下未必不能独当一面,收到此人固然开心无比,但是花荣依旧提醒穆弘回去细思之后再做决定,毕竟他花荣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上了花荣的船,除了拼命杀出一条活路,没有别的选择,宋朝招安了那么多的绿林好汉,能够像十节度一般活出名堂的头领,屈指可数,更多的是死在半路上,后来的宋江等一百零八位头领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须商议,我穆弘的事情,自己做的了主,谁敢拦我。”
“穆弘兄弟,俺铁牛就喜欢你这性子,俺陪你喝一个。”抓着半只熟鸡大嚼的李逵,把熟鸡往桌子上一丢,大声嚷嚷着跟穆弘一碗到底。
看到李俊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花荣大声道:“好了,今天兄弟们高兴,这些俗事以后再说不迟,天大地大喝酒最大,大伙儿一起敬李俊兄弟一个,感谢他为兄弟们准备的这一桌好酒好肉~”
“花荣哥哥说的好~李俊兄弟,今天起你就是我穆弘的亲兄弟,揭阳镇是我穆弘的,也是你李俊的,以后……”
“穆大郎~你好不阔利~都跟着俺哥哥上梁山了,还霸着揭阳镇呢?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多稀罕~谁愿意抢,谁抢去,咱们跟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操这鸟闲心……”
“对对对~铁牛说的对,该罚该罚,我先干为敬……”
……
一群人直喝到夜半三更,才被拉着去客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李俊带着花荣、穆弘等一众人,坐船沿着浔阳江欣赏当地的美景,花荣专门提议去宋江提了反诗的浔阳楼走了一遭,他们去当然不是为了去看宋江的反诗,这个时候宋江还在郓城暗地里做他的“教父”呢,去浔阳楼只是因为浔阳楼是江州最大的酒楼,既然来了此处,花荣这群吃货当然要去尝尝当地的特色菜了。
浔阳楼的菜肴很多特色的水鲜品,经过大厨的加工,这些水鲜完全不同于北方的做法,吃起来鲜爽嫩滑,花荣赞不绝口,连连称赞,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计叔派人来江南挖几个名厨回去,给他们的花满楼增加一些特色的南方菜系。
游玩中花荣特意提到了黄门山,李俊倒是给了花荣一个惊喜,这家伙和黄门山的四位当家的有业务往来,经常替他们贩卖补给一些生活物资,和黄门山四杰算是老交情了,对于四人的性格品性了如指掌。
听到花荣想去招揽四人,李俊立刻毛遂自荐,愿意亲自替花荣走一趟,把他们四个带来,花荣为了表示诚意,最终决定和李俊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