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属于永兴路管辖,从梁山出发,需要穿过河北路和河东路两路才能抵达。
通往西北的官道,是为了方便各路商人代替朝廷,往西北为几十万西军运送粮食等战略物资。
为了保证官道的安全,官道之上朝廷花费巨资建设着许多驿站,一是方便来往的官员、商旅歇脚,二则承载着护路的责任,一但官道有匪徒出现,需要立刻报道官府,由官府派大军进行剿灭,否则这条通往西北的生命线要是受到威胁,几十万西军无粮可食,闹出事情可不是说笑的。
花荣等人乔装打扮后,也不怕身份被拆穿,一行二十余人拿着假官引,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奔驰。
他们不是不想走下面的小道,主要是小道不安全,京东河北两路还行,河东、永兴两路上可不怎么太平,远离州府的山林中之中藏着大大小小的山贼路霸,他们一行人无论身上的铠甲和马匹都是价值不菲,难保不会有同道起了贪欲想要吞下他们,加上下方的路况不熟,几人便硬着头皮走官道。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提前两天感到了潼关。
史进落草的小华山与潼关同属于华州管辖,到了岔道口,花荣和杨林约定了会面地点,便让杨林带着十余名亲卫去小华山附近探听王进的消息。
花荣和林冲两人则带着剩余的亲随,去往周侗府上,拜望周侗。
离周侗所居住的村庄不远处有一家脚店,花荣便令张虎带着亲卫,在这里开房住宿等待他们的消息。
周侗的府邸,坐落于一座不高的小山坡之下,府邸面积并不大,丈余高的青砖围墙上。一些砖块儿表皮已经粉碎脱落,显然时间很长了,倒是朱漆大门依然鲜艳,显然刷过油漆不久。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里面隐约传来轻语声,林冲用力拍了拍门上的铜环。
片刻,朱红大门开启,一个身穿仆人装束,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林冲看到来人,恭敬地俯身拜道:“忠伯,近来安好?”
忠伯是周家的仆人,从小跟着周侗,平时周侗不在家,都是忠伯帮着看家护院,对于周侗的几个徒弟,他都非常熟悉,可是看到满脸络腮胡的林冲,还是愣了愣。
林冲一挥手把脸上的络腮胡扯掉,露出了本来面目,忠伯脸上瞬间挂上浓郁的喜悦,迈过门槛,疾步走上前抓住林冲的的手,激动地道:“二郎,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大郎都已经回来几日了,快快跟我进屋歇息歇息。”
林冲拉住忠伯,指了指花荣,笑着道:“福伯,这位是花荣师弟,我今天特意带他过来拜见师父。”
忠伯看到同样卸掉满脸胡须的花荣,身子轻微一震,眼中闪过惊异的神采,随即脸上挂满了慈善的笑意说道:“我知道是谁了,前几年总是听老爷提起,他在开封遇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小友,用心教过他一些箭术。
我想老爷说的就是你了,老爷以前经常夸你,说他的箭术终于有了传人,要是老爷知道你来,肯定高兴坏了,快点儿跟我进来。”说完向院内一个年轻的仆人吩咐道:“阿东,你去把马牵到后院去。”
忠伯身后跟着那个叫阿东仆从,急忙上前接过花荣的马疆。
忠叔已经迫不及待地向着里面的周侗去报喜,边走边向屋内大喊到:“老爷,老爷,二郎来了~”
林冲两人提着礼物刚踏过门槛,一声暴怒的大喝声突然从屋内炸起:“滚出去~”
却见须发皆白的周侗大步从正堂走了出来,怒气勃发地指着林冲两人,毫不客气地大声骂道:“我周家不是藏污纳垢之所,容不得你等孤恩负德之辈。
我周侗一生赤胆,没有你们这样忤逆反贼的徒弟,从今天起,我周侗和你们恩断义绝,两不相干,若是往后你们再敢上门,当心我周侗枪下无情。”
听着周侗毫不客气的怒骂,林冲和花荣顿时手足无措,他们来时已经料到周侗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可是到了当真的在身上发生了,依然感觉惶惶无措,不知如何辩解。
周侗身后的卢俊义低声道:“师父,林师弟和花师弟不远千里跑来,也是一片……”
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的杀机好似一道利箭一般,瞬间穿透他的心神,卢俊义未说出口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周侗面无表情地说道:“卢俊义,若是你觉得老夫薄情,你可以和他们一起滚~”
话语好似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但是卢俊义却感觉一道带着冰渣的寒流传来,人高马大的卢俊义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弯着腰连道不敢,低头退后,再不敢丝毫言语。
看到林冲两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前,周侗冷冷地道:“阿忠,把这些不速之客乱棍赶出去,别让他们脏了我的院子。”说完,转身向屋内走去。
看着周侗远去的身影,两人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哀,,这个老人把他一声都用在报效朝廷上,哪怕朝廷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最终把他唯一的儿子都夺了去,但是这个老头依然坚守着自己可怜的底线,始终坚守初心。
他如此,他同样要求自己的弟子也要如此,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他们也想过放下一切,平平淡淡地生活,但是那也只能想想而已,被人逼着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想要回头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他们不想像狗一样的活着,不想自己的妻女被人随意糟践,他们要凭着自己的一身武艺,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或许前面是绝路,但是无悔。
忠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那个背影却又不敢开口,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林冲两人道:“两位小郎君,老爷的脾气你们也清楚,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卢俊义带着燕青走了上来,同样劝道:“两位师弟,你们先回去吧,师父正在气头上,留在这里途惹老人家生气。”
林冲和花荣同时跪了下来,对着老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不舍地向门外走去。
卢俊义吩咐身后的燕青代自己送两人离去,把两人送到脚店后,燕青和花荣两人聊了一些对方的近况后,便告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