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山,位于青州和清风寨中间的官道上,清风山地势并不算太过凶恶,却因为地势离得青州官道近,商旅来往频繁,经常有活不下去的百姓到清风山来啸聚,按说在官道附近的山匪早该被清剿,但是贫困的生活使得不甘心被剥削的百姓宁愿冒着杀头的危险铤而走险,青州府每剿了一茬,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山贼在此啸聚,自从慕容彦达凭借着关系当上青州知府以后,对于需要花大把的钱去剿匪的事根本不上心。
因无人来清剿,加上最近的清风寨花荣和刘高不停内斗,使得燕顺和王英领导的清风山山匪慢慢做大,至今已经啸聚了四五百喽啰,到此更是无人再提剿匪一事,毕竟每次缴费需要补齐以前所欠饷银、医药、抚恤金,还有就是杀死山匪需要发大量的悬赏金,有的将士为了得到更多的赏钱,通常会拿普通百姓的头颅来顶替山匪领赏金……这些还是胜利后需要考虑的,如果剿匪失败,需要支付的钱就更多了,而且失败了很可能会导致自己的乌沙不保,如此,那些只为捞钱而来的官员对于剿匪更是不上心。
清风山上,聚义厅内,此刻正摆着庆贺筵席,因为今天又有了武艺高强的新头领加入了清风山。
聚义厅中的宴席是分桌而席,坐在最上首主位上的是大寨主“锦毛虎”燕顺,下方左右两侧分别坐着清风山的二寨主“矮脚虎”王英,以及右侧新上山首领唤做“白面郎君”的郑天寿。
坐在上首的燕顺,额前戴着一顶金色头带,散乱的头发呈现出淡红之色,短硬的络腮胡好似吸铁石上面竖起的铁渣,浑身散发着一股野兽般的凶恶气息,此时燕顺端起桌上的酒碗,对着坐在右侧的郑天寿豪声道:“有了郑家兄弟加入我清风山,以后咱们三兄弟在这青州地界,就能横着走了,那什么镇三山、小李广,我呸~只要他们敢来,凭我们兄弟三人的功夫,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哈哈哈~大当家的缪赞了,我郑天寿初来乍到,以后全要仰仗两位寨主哥哥多多照料才是。”坐在大厅右侧的郑天寿端起手中酒碗,遥遥向着上首的燕顺一举酒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哈哈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三当家的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燕顺就是,无论金银珠宝、还是女人绸缎,只要是我燕顺有的,兄弟尽管放心来取。”
“蒙寨主如此看重,在下以后一定为寨主马首是瞻,为寨主风里来雨里去,绝不皱半点眉头。”郑天寿感动无比的对上首的寨主表忠心。
左侧王英长着一副五短身材,但是却极为精悍敦实,他好似长身体时,把本应往上长的骨肉,被人用力挤压着横向发展起来,郑天寿看到他时,脑海中不禁闪过一句江湖上流行的行话——短粗短粗,猛赛野猪。
看到燕顺和新上山的郑天寿两人,好似王八看绿豆——对了眼,王矮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起身端着酒碗便向着郑天寿席前走去。
王英扯着沙哑的公鸭嗓,对郑天寿笑道:“郑兄弟~咱们两兄弟可是不打不相识,咱们大战五十回合都不分胜负,就凭你这份手上功夫,我王英认定你这个兄弟了,兄弟,看得起我王英,就喝了这碗酒,以后有福享有难同当。”
郑天寿连忙站起来,和身前的王英碰碗,“二寨主的功夫我也是佩服得很,以后只要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再下一定义不容辞。”
“哈哈哈~两位兄弟别在哪儿客气了,为了迎接郑兄弟的到来,我和二寨主可是专门为郑兄弟,准备了一道绝世美味,我保证兄弟以前绝对没有尝过。”上首的燕顺对着碰杯的两人哈哈一笑,然后对郑天寿挤了挤眉,神秘地说道。
听说有新菜,郑天寿一愣,昨天晚上尝试的新菜可是让他赞不绝口,以前对于大碗吃肉可是无比恶向往,但是昨天晚上一顿夜宴,让他感觉这种大锅煮出来的大碗肉竟然如此的索然无味,看燕顺神秘的样子,以为又是什么新的绝世美味,郑天寿不禁期待地咽了口口水。
燕顺在上首拍了拍手,不片刻,聚义厅外两个喽啰抬着一个粗大的圆木棍,粗木棍上倒绑着一头不断挣扎的牲畜,走得近时,郑天寿心中陡然一惊,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涌出,顺着经脉血管瞬间涌遍全身,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那粗木棍上抬得哪是牲畜啊,那分明就是一个缚手捆脚,勒嘴蒙眼,浑身只穿遮裆短裤的活人。
想到来时花荣对他的叮嘱,郑天寿脸色一阵发白,胃中剧烈翻腾起来,不由得庆幸刚刚自己嫌弃大碗肉不好吃,只动了蔬菜。
郑天寿转向两人道:“两位寨主哥哥,小弟的母亲信佛,小弟也随着母亲只吃素食。”说着一转口风道:“我这次来上山来,可是给咱们清风山带来一套富贵,用来作为小弟上山的投名状。”。
两人听得郑天寿说自己吃素,一愣间,想到刚刚这人却实没有动桌上的肉食,心中也是相信了几分,当听到有富贵要献上来,两人都急忙走上前来,问是哪里来的富贵。
“两位哥哥是本地人,当知道此处最大的财主刘家庄,我所说的富贵便落在这刘财主家。”
两人听罢,脸上却是露出不悦之色,上首的燕顺粗着嗓子道:“兄弟是外地人,可能不晓得,这刘家庄可不比他处,光是护院的便有二百余人,李家庄的两个护院恶教头武艺也不弱于我们兄弟多少,我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那李家庄外围还有千户庄客,斗起来怕是胜负难料。”
郑天寿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两位哥哥可能不知,来时我曾在清风寨盘桓数日,探听到一个好消息……”
金乌西沉,落山前的道道金光,散发着一丝丝温热。
清风寨北营军营门口,知寨刘高正暴跳如雷地对着身前的四名土兵破口大骂,门口的土兵低着头,默默承受叱骂,身体不断颤抖,但是他们挺直的身体却如钉在了寨门前的地面上一样,死死站在原地阻挡着前进之路,不肯让开半步,
刘高刚刚收到消息,清风寨的那群贼人竟然想要打他们刘家庄的主意,收到这个消息可是把刘高吓得魂飞魄散,要知道他们刘家庄正处在青州府和清风寨的中间位置,此时想要去青州府求助怕是到了明天早上援兵才能到达。
而他为了对付花荣,可是把刘家庄绝大部分的护院带了出来,他就是想要凭借着这些护院不断在兵营闹事,他好找机会把兵权夺过来,可是没想到花荣更狠,只是第一天,就用歪曲的军规,就把他们派过去镇场子的教头给打成了重伤,这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当他通过内线知晓清风山的那群山匪有了异动,目标很大可能就是李家庄时,刘高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什么兵权不兵权的,直接带领着十几个帮闲来找花荣要人。
可是到了兵营外面,那些守营的土兵竟然堵着不然他进营,恼羞成怒的他也想学花荣来个硬闯,可惜闯营这种事不是谁都能玩的转的,自己带来的几个帮闲刚刚上前,就被营里箭塔上的弓手射倒了个透心凉,有两个没死的闲汉还躺在地上不停哀嚎。
“刘知寨,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小心气大伤身,气坏了身体,恐怕很多百姓会做梦都会笑醒的。”花荣带着两名亲卫慢悠悠地从军营中走了出来,看到门口闹哄哄的一幕,故意嘲讽他。
门前的土兵看到自家的上司花荣走了过来,心中松了口气,主动让到一边。
暴跳的刘高听到花荣嘲讽的话,血压疯狂上升,他只感觉浑身有股发泄不出来的怒火在剧烈的炙烤着他的肉体,旁边的林师爷看到刘高如此模样,赶紧走到刘高身前,向他挤眉弄眼使眼色。
刘高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花知寨,在下知道我们兄弟间平时多有误会之处,在下在此向兄弟你赔礼道歉,望兄弟看在咱们都是同僚的份上,千万莫要和在下多做计较,改天我亲自摆上一桌酒菜,向兄弟你赔罪,以后咱们兄弟共霸这清风寨,清风寨所有的收益我都愿让出一半给兄弟你,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花荣嘴角上撇,不屑地说道:“说完了?刘知寨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营中正忙着操练那群新兵,我也没空去跟刘知寨喝酒,刘知寨还是自便吧。”说完花荣便转身要向营房走去。
刘高疾步上前,却被花荣的两名亲卫再次拦了下来,刘高正气禀然地大喊道:“花知寨,我得到线报,清风山的土匪有大行动,想要出山抢劫百姓,希望花知寨一定要以百姓为重,马上出兵剿灭了这帮山匪,还我清风寨百姓一个太平。”
花荣看着一脸正气的刘高,心中冷笑不止,小人就是小人,廉耻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还没有一文钱实用,花荣正色道:“我的手下都是昨天刚刚招募的新兵,连武器都不会拿,怎么去剿匪杀敌?再说了,剿匪那是都监大人的事情,想要剿匪,刘知寨你还是去青州找都监大人吧,不过刘知寨你也大可放心,我手下的这群新兵,足以保护咱们清风寨的安全,你就安心地回去睡大头觉吧。”
看到平时一阵正义爆棚,天天嚷着要去剿匪的花荣,此刻竟然说出这么一番“无耻”的话语,心急如焚的刘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哗哗往下流,旁边的林师爷拉了拉刘高的衣袖,比划了一个出钱的手势。
刘高眼睛一亮“花知寨莫走,莫走,在下作为清风寨的知寨,特意从府库中分播出了一笔钱粮,专门作为将士们此次剿匪的辛苦赏钱。”
花荣转过身来,一脸正色地对刘高说道:“你看我像是为了钱,而让兄弟们去送死的人吗?”看到刘高满脸的僵硬,花荣却是话音一转,再次开口道:“看刘知寨你这么有诚意,先来我寨中喝上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