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义军和寿张的主力军队,偃旗息鼓了近十天。
但是双方的骑兵部队却都没有闲着,双方的骑兵部队,围绕着寿张城外侧的主要干道,大小战斗加起来二十余起。
明义军派出雷霆骑营,摧锋女营中骑术精湛的女骑,麒麟亲卫营一些善骑之士,这些骑兵混合在一起,以五十人为单位,临时组成一队,对寿张城四条主道进行封锁,禁止任何运输队伍进出寿张城。
为了增强骑兵队伍的战力,花荣让自己的铁卫、石秀的谛听爪营,分别加入这些骑兵队伍,并让党世雄、孙立等一众不用训练的猛将加入骑兵队伍,指挥部队,日夜不停地轮流对寿张城各交通要道进行封锁,禁止一切物资进出寿张城。
为了应对明义军的轻骑兵,呼延灼命重甲骑兵脱掉重甲,配合董平的镇西军,赤膊上阵,跟明义军的轻骑兵短兵相接。
明义军却根本不跟官军硬碰硬,打着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游击旗号,配合步兵,使用埋伏、骚扰、突袭等手段,对出城的官军骑兵进行多方位打击,对明义军来说,完全成了多兵种配合的磨砺训练。
梁山猛将众多,骑兵精锐,加之情报精确,在城外把官军骑兵打的是欲仙欲死。
大大小小十几场战斗下来,官军队伍损失惨重,气的呼延灼、董平两人暴跳如雷,恨不得带着兵马,去明义军大营跟明义军轰轰烈烈硬拼一场,不过他们的理智阻止了他们不能这么做。
几天下来,呼延灼、董平损失了四百余精锐,两人气的待在城中,再也不愿跟猥琐的明义军进行角逐。
呼延灼两人窝在寿张城中也没闲着,紧急调运各类城防物资,强抓城中青壮,到城墙上协助官军进行守城训练,至于趁夜偷袭这个议题,呼延灼两人都自动屏蔽掉,无数血的经验告诉他们,对于梁山这帮子水贼,当以煌煌正义之师,光明正大的硬碰硬进行碾压,那些奇谋诡计有失军威,不足取。
明义军把伤亡士卒后事处理完毕,骑兵在外面封锁寿张城,营中的步卒进行着强度更大的加强训练,攀爬、躲避、跳跃……等等攻城军事科目,是步兵们这段时间训练最多的。
花荣为了应对呼延灼的重骑兵,从全军挑选出一千三百多名精于骑术,且身强体壮的精锐,拨给关胜,让准备调去河东的“井木犴”郝思文进行协助,利用缴获的重铠,训练属于明义军的重甲铁骑。
为了是这些重甲铁骑尽快的形成战斗力,关胜、郝思文两名将领,随着这些重骑兵一同进行训练,为了训练尽快出效果,甚至有人提议,让重骑兵人不卸铠,马不卸甲,吃住在一起,重甲数量不足就借用重步甲来进行训练。
但是这个建议被否决了。
此时正是酷热三伏天,因劳动而中暑的人比比皆是,让士卒十二个时辰不卸甲,挺着几十斤重的重甲过三伏天,就算是铁打汉子也挺不住。
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对这些精兵进行六个时辰轮番训练,没有重甲的进行负重训练,保证每个士兵都有六个时辰和马匹一起适应身上的重甲,至于睡觉休息也穿重甲的残忍做法,被否决了,有时候,劳逸结合能够使训练的效果更佳。
为使重骑能够适应战场,明义军的骑兵营,步兵营轮番上阵,给他们当陪练,当然,只是陪练,不是演习,就算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在训练中受伤,严重的不得不半途退出选拔。
这些挑选出来参加选拔训练的士兵,是从几万人里面精中选精挑出来的,但是严格到残忍的训练度,一些体力、耐力跟不上的士兵只能含泪被淘汰,十天的地狱式训练下来,最后只有七百初步经过淘汰,留在了重骑营。
虽然重骑营的成营时间不长,但是经过地狱式的加强训练,这些精锐已经快速适应了重甲铁骑的各项军事技能,不敢说精锐,但是最起码对呼延灼的重骑兵有了一拼之力。
重甲营既成,攻打寿张的计划再次,万余军队,浩浩荡荡开赴到寿张城下。
明义军指名道姓邀战寿张城呼延灼、董平两位将领。
呼延灼、董平两位猛将互视一眼,对于梁山的提议表现的不屑一顾,狂妄地大声叫骂着,让梁山有本事就飞上来,他们在城墙上恭候着。
自从上次夜袭被董平救了之后,呼延灼、董平便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关系迅速升温,恨不得斩鸡头、喝血酒,成为好基友,哦不,是好朋友。
两位猛将对于自身的武艺倒挺自信,可是跟明义军猛将的一次次对决,说实话,他们心中真的底气不足,天级高手放眼整个大宋都是凤毛麟角般的绝顶存在,但是到了明义军,好像这个规律完全变了,天级高手就像路边的阿猫阿狗一般,一砖头丢过去能砸好几个。
明义军有如此多猛将存在,若是不要脸的跟他们车轮战,他们只会重蹈覆辙,灰溜溜地逃回来,既然如此,还不如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坐等梁山攻城,他们这些天在城坊上下了大功夫,就等着狠狠打击这帮贼寇的嚣张气焰。
明义军看到城上铁了心不出城,并未选择强攻,而是在城外推出摆开阵势,推出攻城投石车,准备对寿张城进行骚扰。
寿张城中兵员众多,各种防守器械经过补充,非常充分,想要强攻,梁山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一万七千大军听起来人数不少,但这些战士都是梁山的命根子,是明义军生存的根基所在,若这些兵丁死伤惨重,对于梁山来说,绝对会伤筋动骨,巨额的抚恤金不说,光是招募新的兵员,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官军有着雄厚的人口底蕴,死个十万、八万人,就跟蚊子咬了一口差不多。
但是明义军不行,他们组成的这支大军,近乎把梁山的青壮搜刮一空,仅剩的一些,还要留着做为生产建设的主力军。
他们没有资本跟官府硬碰硬。
明义军在寿张城们前摆下阵势,组织了十几架投石车,不间断向着城门进行轰炸。
城里的呼延灼倒是带着重骑兵出来偷袭过,想要毁掉梁山的投石车,但是被严阵以待的明义军堵了回去,关胜的重骑兵甚至让呼延灼吃了点小亏。
明义军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轰炸城门,以及用轻骑兵封锁寿张城的交通要道,并没有了其他动作,这样反而让呼延灼、董平两人心中发慌。
跟明义军长期打交道的董平一口断定,明义军表面上消极攻城,背地里肯定在耍花样,正策划什么阴谋诡计,让城中巡防的将士一定要加紧巡逻,一刻也不能放松。
要是花荣知道董平的这番想法,一定会夸董平真有先见之明。
这几天,东平境内关于董平的谣言纷纷扬扬,满城风雨。
有人说董平通敌,几次围剿梁山,都是董平和梁山私通,否则,缘何剿匪的人死的死、抓的抓,唯独董平一人得以生还……
有人说董平爱吃人肉,抓民壮就是为了杀人吃肉……
有人说董平是个龙阳爱好者,跟呼延灼惺惺相惜,同被而眠……
有人说董平好色,当年奸淫了良家女子,为了保密,抓他们的家人去当肉盾……
……
一时间,污蔑董平的谣言,如雪花般漫天乱飞,传的还有鼻子有眼。
董平听到各种版本的无稽之谈,气的差点儿吐血,暴怒下令让属下官兵大力收捕造谣者。
他手下信任的多是镇西军,镇西军的军纪在大宋是公认最差的,因为朝廷的粮饷、军饷经常不能准时送达,这些饿着肚子的镇西军,就对驻地的百姓进行抢劫、奸淫、杀良冒功等各种丑闻,从未间断过,他们的将领为了笼络自己的属下,对这些事情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以至于一提起西军,朝廷大部分官员都是大摇其头。
刚开始被董平藏着,这些西军的本性还显露不出来,此刻被派出去执行辟谣这样没有具体指标的任务,这些镇西军顿时露出了狼一般的性子,搅得城中血雨腥风,百姓扶墙而泣。
看到城中的情况差点儿失控,董平、呼延灼急忙带人制止收捕行动。
但是,寿张城中已经民心尽失,民众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东平城,扈成奉命来向知府程万里汇报寿张城的近况。
东平后衙,程万里的书房内,扈成正在为程万里细讲当时的军报。
“……此时,多亏了公祖派遣的一千镇西军,乃是百战精锐,瞬间便破了梁山的围困,救出了呼延统制。”扈成口才极好,把寿张城一战讲的绘声绘色听得程万里紧张不已,至于他逃跑之事,被他讲成了自己为了给重骑兵创造机会,拼死攻打贼寇营寨,最终损失惨重,不得后撤,临末了还不忘夸赞程万里隐藏镇西军,拯救了呼延灼属下几千将士。
程万里听到夸赞,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一阵得意,瞬间变为愤怒,大声道:“梁山贼寇当真可恶至极,犯我东平,还杀我如此多忠勇之士,当杀,当杀~”
扈成连忙躬身应和程万里。
“寿张城如今状况如何?呼延统制和董都监可有把握守住城池?”
“呼延统制、董都监两员大将都有万夫之勇,兵精粮足,守城器械完备,镇守寿张当无忧。”
程万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寿张城中民心如何,贼寇攻城,城中百姓可愿为我等效死力?”
扈成听程万里如此一问,面上表情变得犹豫起来,吞吞吐吐,却是不敢说。
知府一看扈成如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可是城中有百姓通贼?”
“通贼倒不至于,但是董都监和呼延统制发动城中青壮守城之时,百姓多有不愿,而且城中无中生有,传出很多谣言,弄得民心煌煌,还有贼人编了一首不堪入耳童谣,来辱骂公祖和董都监。”
程万里听扈成如此一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眯着眼冷声道;“是什么童谣?与老夫念来听听。”
“小人不敢~”
“无妨,尽管念。”
扈成看了看知府的脸色,随即小心翼翼地念道:“董双枪,枪法快,遇到梁山坏了菜。
程知府,掉书袋,到了东平卖棺材;
说剿匪,不用枪,专抓民壮进坟冈。”
程万里一听,脸都绿了,捋着胡须的手差点儿把自己的胡须拽断,尚不自知,反应过来后,再也不顾自己的斯文形象,破口大骂道:“刁民~刁民~都是一帮刁民,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马上派人去查,找到造谣之人,本府要砍了他的头。”
程万里愤怒之下,在书桌上用力一挥,桌面上的笔墨纸砚、茶杯镇纸,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看到知府暴跳如雷的模样,扈成往边上缩了缩身子,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唯恐知府迁怒于他。
想他程万里来到东平之后,也算得上兢兢业业,诚惶诚恐地想要为一方百姓办些实事,可他接手的是个烂摊子,府库亏空严重,兵士全是新招之兵,境内竟然还有无法无天的悍匪。
如此一个烂摊子,他接手之后是欲哭无泪,当他又不能坏了官场规矩,去揭发前任,若真的那样做,他在官场上也算到了头,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本来孙静联合三府替他剿匪,让他高兴不已,勒紧裤腰带,要人给人,要钱送钱,就指望着孙静能还东平一个太平盛世,没想到孙静是个样子货,匪没剿灭不说,还把天捅了个大窟窿在京西路搅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侥幸从这场无妄之灾中挺了过来。
竟然有人用“东平卖棺材”来羞辱他,若是这个骂名别捅了出去,他可就真的是遗臭万年了。
程万里被气得“三高”猛涨,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是恨死做这艘童谣的罪魁祸首,恨不得一口一口把那人咬碎了嚼着吃了。
一番发泄之后,程万里有些心灰意冷地瘫坐到扶手椅上,靠着椅背仰头长叹,自己兢兢业业做事,为何却得了个卖棺材的骂名。
看到知府冷静下来,扈成小心翼翼地禀道:“公祖,小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程万里对这个“伶俐”跟办事的本地豪强,还是很看重的,深深吐了口气,打起精神道:“本府还是有容人之量的,之进(扈成的字)但说无妨。”
“公祖,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堂之上,诸相公都不想我们和梁山水寇开战,现在东平与梁山相争,胜,无功,败,便是大过。
当初梁山贼寇五千人马,尚打的三府联军尽没。
呼延统制、董都监此时虽然兵精将勇,可是贼寇的数量增加了三倍不止,最终能否战胜梁山,实属未知。”
说到此处,扈成停了下来,再往下说就难听了。
程万里知道他的话意,月前一战,梁山实力暴涨,寿张县的官军虽然暂时挡住了贼寇,但不代表能永远挡住贼寇,若是最后被贼人破了寿张,再次围攻到他东平城下,无论结果如何,他这个知府都做到头了。
经过刚刚一番发怒,程万里已经慌了心神,想到寿张被破的后果,一时没了主意,口中喃喃道:“如之奈何?难道跟贼寇讲和?这些贼寇没有拿到钱财会退兵吗?”
“贼寇打的旗号是说我们不守约,我们何不派人先跟他们接触一下,暗地里答应他们遵守以前的约定。
反正前段时间我们逮捕了几个商人,已经严正警告过他们了,我想就算我们不阻止,恐怕也没几个人敢和贼寇做生意了。”
“那就派人试试吧,此事全仰仗之进。”
“公祖对小人大恩,为公祖办事,小人万死不辞。”
程万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力推开椅子,摔袖去了后衙,留下一句屈辱的叹息:“不成想,我堂堂一州知府,竟然被一介草贼如此欺辱,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