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身影正是白天通缉令里的人-彭莹玉。
重八跟胡氏兄弟真是吃白饭的,这么个大活人搜集东西时竟然没发现!看来明天得给他们加点荤腥了,不能只吃白饭!
人在面对困境时总是把自己的问题排除在外,重七也不例外……
现在怎么办呢?
这老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重七的心乱如麻。
卧槽,他要动手了!
“嘭”药粉窜入鼻中。
重七的心扑通一跳!而后失去了直觉。
他做了个梦。
一个俊秀的过分的男人,一双纤细的双手,一根可怕的银针。
兰花捻指,银针翻飞。
……
山林鸣鸟,古寺响水。
早晨送来的第一声问候来自于嫂嫂的一声尖叫。
重七醒转,头很沉。
“老贼呢?梦吗?”
重七掀开衣服,针迹点点。
冷汗顿生!不是梦!
“算了,活着就好!刚才嫂嫂喊什么,没米了?去看看。”
重七穿上了一件青布僧袍,坐上了他的私人订制蒲团。
文婷身穿一套改做的蓝布小襦裙,看到重七就咕咚咚跑过来,牛角包一晃一晃地,可爱至极。
“叔叔,昨天我找到白爷爷了,可是你一直没夸我!”文婷嘟着嘴,拉着重七的胳膊。
“呃,我家文婷太牛……棒了,叔叔身上没有糖,等以后叔叔有钱了给你买!”
“牛吗?咕咚……糖?要许多许多的!”文婷小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还随手比划了一个大圆圈。比划完后,就迈着小短腿跑开了。
“文正,你怎么能打香儿呢,以后香儿就是你的姐姐了!”嫂嫂温婉地训斥着文正。
“我才不要她那样的姐姐!”穿着小衫的文正挣脱开嫂嫂的手就一溜烟跑开了。
“这孩子,打就打了吧,还被揍哭了。”嫂嫂轻叹一口气。
“没事的,嫂嫂你看,他们三个又玩到一起了,小孩子们嘛”重七大猩猩捶地般地边走边说道。
看到重七过来,嫂嫂近到跟前,俯下身来,在他头上轻轻一点。
晨风习习,送来一段窈窕身姿,重七浑身火热,“嫂嫂这是要做甚呢?”
就在重七胡思乱想之际,嫂嫂修长手指上捻下一根干草,“重七,你睡觉可真不老实!你看干草都飞到头上了。”
重七目送着腰肢自然摇曳的嫂嫂,叹气一声。
原主对于嫂嫂的态度很模糊,既敬重又排斥,嫂嫂对他也是照顾有余,而关心不够。
原主小时候读过几年书,读的家里越来越穷。虽然元朝不重用儒生,科举也时开时停,但识文读字总归有些用处的。万一哪天朝廷变了政策,或是改了朝廷呢?
重七来到厨房,一群大人都聚拢在这里。
“一点米也没了吗?”
重七因为坐着蒲团太矮,只能拨开了重八的大腿,挤到了人群间。
“昨日剩余的没了,我都放在锅里盖好了,怎么还会没有了呢?”嫂嫂的酒窝又从脸蛋上跳出。
重七也觉得不可能。眼光扫向了几人。
别说换上僧袍的几人还挺像那么回事,就连重八都秀气了几分。
“俺的哥啊,你是知道俺的,一觉到天明,哪有功夫起夜啊!”重八说着,坐到了凳子上。
“家主,你是了解我的,我只对肉感兴趣,饭还入不了我眼!”胡四海说完,也坐在了凳子上。
“家主,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是我出手的话,估计现在不会有锅了!”胡五州抱膀,一脸无辜。
“唉唉唉,我说你那什么眼神,一副笃定的样子,老夫不为斗米而折腰!”白胡子老道一身正气道。
悠然躺在晨光里的小毛驴,驴脸贴在青草地上时不时啃两口草,那股子憨憨样,你说是它吃的,也没人信啊。
“我听出来了,你们个个都身怀绝技!我也相信大家。可既然没米了,今天咱们就吃肉!”重七豪迈地说道。
“吃肉?”众人一脸迷惑。
“对,有河就有鱼,鱼怎么捕?我们没有渔具,那怎么捕?”重七引导着大家往下去想。
“下水扎鱼!”重八总是迫不及待。
“重八,我们扎鱼用什么,光扎又能扎几条?虽然这是最直接的方法,却不是最有效的!”重七对着重八解释着。
“网!做个竹筐网!”胡四海的刀疤让他说出话来总是比别人威猛三分。
“有主动性,但不能马上解决问题。”重七摇摇头。
“截流!对,就是截流,找到小河来源堵住,然后找到寺庙出口处用石头一挡,保证只流水不出鱼!”
胡五州换装打扮后清秀脱俗,简直就是小白脸!思索的眉头舒展开,眼睛放着光彩。
重七有点嫉妒胡五州的相貌了。相貌非凡,有头脑,确实非池中物。
“老五说的对,就是这样!那就别支愣着了,赶快行动起来,一会煎鱼烤鱼吃!”
重七立马吩咐了任务。
老道说年纪大了,老骨头一把,经不住折腾,于是席地打坐起来。
重七抽出了身下垫的蒲团,给老道扔过去了。
看到重八蹦着要去搭把手,重七就喊住了他。
“重八,这一路来,哥哥谢谢你!”
“老道,也谢谢你!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亲的人!还有嫂嫂他们!”
“老四老五你们也是我的家人!”
重七大声得喊着,并没有去管气氛场合的不合时宜。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感性,最好笑的是连个感性的理由都没有,就羊角风地喊起来了!
是看到初升的太阳了吗,或许是吧。但夜里的那道光总是让他心有惴惴。
重八只是憨憨地挠着头。老四老五向后摆了摆手,就继续去截流了。
老道已然稳如老狗…泰山地打坐着。
嫂嫂投来异样的目光,好像有种“我家重七这是闹鬼了?”的感觉。
“三哥,你有什么话快说,俺还急着去捉鱼呢,少了俺的指使,俺怕老四老五干不好!”
重八急切地又抓了抓头发。
重七尴尬地朝重八挥了挥手,重八火一样地去追老四老五了。
“哎,看来我也不是一个出色的宣传家啊,早知道就跑跑销售什么的啊!”重七很忧伤,也尬出了天际……
不远处几个孩子的嬉闹,嫂嫂点燃的炊烟,白发老道的精气神,还有几个汉子的忙碌,勾勒出的一副画卷在重七的心里流淌成一个家的样子。
这个家在太阳的光芒里,在阵阵浮动树叶的风声里,在白云朵朵的清澈天海中,也在重七悠然跳跃的心田间。
……
鱼肉香味弥漫,众人一脸渴望。
吃之前,重七朝着大雄宝殿鞠了躬,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毕竟在这地盘上,还身穿僧袍,杀生吃肉于情于理总得有个交代。
重七一直都给文婷挑着鱼刺,文婷坐在板凳上,嘴里嚼着,小手里还攥着,脸上都飞上了几块碎鱼肉。
文正闹鬼了一样,给重七拿了条大鱼放在碗里:“叔叔,你总是对妹妹好,你看我比她还疼你,你还老教训我!”
重七:“谁让你是好男儿呢,好男儿就当自强!”
文正一听自己是好男儿,眼神都放了光!
这些人里,就香儿跟嫂嫂吃的最有风味。一个吃出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一个吃出了小家碧玉的感觉。
“大早上就吃肉,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胡四海躺在石板上捋着肚皮,很惬意。
“真想这么堕落下去啊,什么美女小曲,能香的过这鱼肉飘香吗?”胡五州可能对于物质上追求更多一点。
“哎,老弟啊,你这就不懂了,勾栏瓦舍的美娇娘们……”
“嗯哼!”重七咳嗽了一声,这两个大粗坯,光天化日之下谈论风月,着实不像话。
“老四老五,这么闲就去把昨天搜集到的种子给播到前面地里。”
重八听到种地一下就从美娇娘的幻想中走出来了,兴奋地拉着二人干活去了。
……
居所已定,只待有缘人啊!
重七感叹起这大好时光来。
挖蝉,放套子套猎物,挖竹笋,摘野果野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朱重七全都要!
再把假和尚的职业扮好,落得一点香火钱,美哉美哉!
有了钱就打发重八去云游几年,这样就与历史中的剧情不谋而合了。
千万不能出岔子,反正王爷我是做定了!
……
又是夜色撩人,水声潺潺!
睡觉前重七让老道好好搜了一遍自己的屋子才安心。
老道问搜啥,重七骗他说有几百贯宝钞藏在五进的院子里。
老道问从何得知,重七说白天看寺庙秘史里面有记载。
老道立马两眼放光,把五进的所有院落搜了个底朝天,要不是香儿拉着,老道差点就把整个寺庙给翻一遍!
重七安心地又听起了隔壁的如兰吐气声。
你看这如水的月光,是多么丝滑。
你再看那打在墙上的风吹摇曳的树影,是多么婀娜多姿!
你再看……
“当当卡卡……”
屋顶悬下一道丝缠住房梁,两道白光柔软地滑落到跟前!
重七:“……”
这寺庙是不是太小了,怎么又是你!
重七乖乖地用手堵住了自己张大的嘴,然后朝那道白光点了下头。
白光笑了,还笑得挺……好看的。
“嘭”药粉窜入重七鼻中。
重七老规矩地又进入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