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一眼就看到史进了。
“大哥,那不是史家兄弟么!”
那道人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盯着梅花阵,看了一会儿,说道:“梅花阵果然名不虚传,端的厉害!”
梅花阵虽然在江湖上盛名在外,但具体是什么样的阵法却一向少有人知,因为见识过梅花阵的基本都活不长久。陶震霆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快就识出自己的阵法,便向那道人看去。
“原来是少华山大当家的,久闻你精通阵法,看来名不虚传啊。”
来人正是少华山上的神机军师朱武和跳涧虎陈达。
朱武道:“不知我那史进兄弟所犯何事,要劳动梅花卫出手?”
陶震霆道:“怎么,大当家的要插手此事吗?史进杀官,罪同谋逆,我劝朱头领还是少管此事为好,免得惹火烧身。”
少华山虽说是关中一十八寨的盟主,但陶震霆听说朱武等人的功夫并不算高,所以言语之间也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朱武又怎么会听不出陶震霆话中之意,但他涵养功夫极好,不见喜怒,只默默地注视着战阵。
他久历江湖,见过的江湖纷争也不算少,但眼前花醉客以一柄剑单挑十五人的梅花阵,这一场好斗还是让朱武大开眼界。他是懂阵法的行家里手,细细品味梅花阵的布阵之法,越品越觉得精妙无穷。看来创此阵法的邓宗弼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朱武在心中默默地将邓宗弼列为一旦遇上要小心应对的名单中。
然而更让朱武惊讶的是,梅花阵虽然精妙,但却始终奈何不了花醉客。十五人几次故意示弱,漏出破绽,引诱他来进攻,或者配合出击,同时攻向花醉客几处必救的要害。但不管梅花阵怎么变化,始终无法欺近花醉客的身边。这一张阵网始终无法收紧。
花醉客那柄剑总是不时地突然光芒大盛,这一盛,十五人就要后退几步。但是花醉客也无法更进一步,去划破这张网。
朱武看了一会儿后发现花醉客并不懂阵法,全是凭着自己的高超剑术在支撑。
如果这个少年懂得阵法,再配合他的剑术,应对起来应该会更加从容。若是真能如此,花醉客只怕就能从江湖名家一跃而成为江湖高手了。
此时的店中安静异常,只有刀剑相碰的铿然之声,以及屋外不时的风雪之声。众人都忘了喝酒吃菜,都是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这场恶斗。若是斗到凶险处,众人都是心中一紧,一阵冷汗冒出。
李助此时已完全把自己代入到花醉客的角色中,在心中不停复盘,想着刚才那一招若是自己遇上了又会如何应对。若是自己想出了更精彩的破解之法,心中便是一阵得意。若是不得不承认花醉客的应对是最优解,眼中便会放出冷冷的光。
陶震霆见梅花阵奈何不了花醉客,突然朗声说道:“梅花六瓣,阵开六合!”
他话一出口,那阵型就是一变,从三人五组变成了二人六组,还多出来的三人则退到了一旁观阵。
一般而言,梅花以五瓣居多,但也有品种比较罕见的六瓣梅花,邓宗弼第一次见到六瓣梅花时突然福至心灵,结合传统的六合阵阵法,从基础款梅花阵中又推演出了隐藏款的六合梅花阵。
此阵人数虽然比刚才少了三人,但是威力却反而大了不少。花醉客猛地感到手中的那柄剑变得滞涩起来。如果说原先使来如同剑如流水,十分顺畅,那现在就是一柄剑搅入泥潭之中,得使更多力气才能挥动。
众人也都看出这种变化,心中只觉胜负只怕很快就要分出来了。
李助的脸上阴晴不定,朱武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突然,花醉客一柄剑直向一人刺去。
朱武脸色一变,大喊道:“是陷阱,不要刺!快退震位惊门,走纯阳生门。”
也不知是花醉客没听到朱武的大喊,还是虽然听到但并不懂得朱武说的那些专业术语。那柄剑还是直直地刺入了那人的心脏。
然而就在花醉客剑入心脏的同时,那阵外的三人突然暴起,同时向花醉客身后胸前和头顶攻到。而其余人等则死死地缠住了花醉客的那柄剑,让他无暇回身反击。此时任由花醉客如何挣扎,那阵外三人的剑必然要刺中花醉客了。
李助心中轻轻一叹,可惜了一个少年天才,没想到会殒命于此,本以为以后的江湖会因为此人而变得风起云涌。真是兴亡一瞬间啊。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花醉客突然弃了手中剑。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剑就是自己的生命,在生死存亡的决斗时刻,放弃自己手中的剑,和放弃自己的生命有区别吗?没有任何区别。
就这么认命了等死吗?这算是认输了吧,可就算认输,梅花卫也不可能留他一命了。众人没想到这样一个少年,在最后一刻会有这么不够好汉的行为。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花醉客弃了剑以后,伸手在腰间的腰带上一摸,手中便又多了一柄剑,只是这柄剑和一般的剑不一样,这是一柄软剑。
一开始,它如同一匹白布软塌塌的垂在那里。但在花醉客内力灌注下,这柄剑仿佛注入了生命,变成了一条迅捷无比的小蛇,这条蛇以极快的速度在梅花卫众人的手上游走,只轻轻地咬一口,那些人便疼痛难忍,再也拿不住手中兵刃。
此时阵外三人的兵刃也堪堪攻到,只见那条小蛇又循着三人的武器游走,在他们肩膀上啄出一条伤口。
这一下兔起鹘落,本来花醉客命在旦夕,但转瞬之间攻守易势,花醉客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柄软剑,废掉了十五人的胳膊。
众人都是见惯生死搏斗的,但像这般绝地反败为胜的也是少见,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嘴里的酒食漏出来了都没发现。
“竟然是游龙剑法!”还是李助精于剑道,见多识广,最先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