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张清的所料,在辽国骑兵登上县里的第三天,县内十个寨子的话事人一个不少的找到了县衙。
后堂会客厅中,张清坐在主位,王进坐在左边下手,海玉寨的寨主海东,南河寨的寨主李瑞,泥沽寨的寨主周良,还有六家县里比较靠近海河的村寨保正分坐两侧。
各自简单的寒暄了一下,海东首先抱拳道:“张大郎可知这几日有辽国骑兵来我们县内游荡?”
“知道啊,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难道他们这些轻装简行骑兵还能威胁到各位的寨子不成?”张清故作满脸不在乎的道。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虽然打不破我们的堡寨,但是他们全员都是骑兵,速度飞快,野战我们不是对手,所以也是不敢出门了啊。”海东道。
“那就不出去了呗。”张清轻松的喝着茶水:“相信各位寨子中都有不少的存粮,就等他个十天半个月的,耗走他们也就是了。”
“我说张大郎,你是真不知道现在正是春耕时节还是在装糊涂呢。”南河寨的寨主保正李瑞不满的道:“就算耗走了他们,谁知道他们回去补充一番还会不会再来了。咱们可是要种地的,和他们耗不起啊。”
“那你们想要怎么样?”张清问道。
泥沽寨的寨主周良想的比较明白,现在这北辰县可是张家父子说的算的,只见他起身道:“不如大郎请令尊带兵将他们赶过河去吧?”
“说的轻松,各位也知道这次过来的可是整整五百骑,不是五百只羊。要将他们打败可是要付出不少伤亡的。”张清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这个问题这些寨主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也有话说。
南河寨的李瑞道:“我们每年都是按时交税,从没有过拖欠的,现在官府这要是不管,影响了春耕,今年的税收可就交不上了。”
“呵呵。李寨主说的不错。”张清笑了笑起身道:“诸位先坐会儿,我去出个恭。”顺便还招呼了一下王进一起离开。
说完张清也不管他们的表情,直接就往后面走了。
上厕所是假的,主要是给他们点时间想清楚形式。张清在这的话他们肯定是一致的找办法说服他出兵的。现在不在这,让他们冷静一下,都是成年人,别再那么异想天开了。
果然,张清和王进走后,厅里没别的人了。
最有眼力见的周良对着年纪已经很大了的李瑞道:“李保正,你刚才说的有些不对路啊。”
“怎么不对路了?”李瑞不满的道:“咱们每年都交税,为的不就是让朝廷保护咱们吗?要是朝廷不提供保护,那咱们为什么要交税?”
“就是,咱们不能春耕,他张家庄也不能,他张大郎还能不着急?”
“不错,咱们等着就是,每年的税收和额外给出的好处还能白费了吗?”
“现在是张家做主!”泥沽寨的周良是真的明白,一语就点出了关窍。以前的税收可不是交给了张家的,而且以前辽兵过来打秋风时官府也没管啊!
这话一说,大厅内顿时就静了下来。
是啊,他们是交税了。但那是交给大宋朝廷的,可不是给现在手握重兵的张家父子的。
这事他们也不是想不清楚,只是抱着张家也在北辰县内,也是要种地的。敌人在这里游荡,张家庄的农户也下不了地,这才想着靠嘴说服他们出兵驱贼。不过看刚才张大郎的意思,不出点血恐怕是不行了。
张清和王进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到后院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回到前厅了。
看到两人进来重新坐下,泥沽寨的周良当即站起身开口道:“张将军,现在正值春耕,辽骑一直在外游荡,咱们等不起啊,还请张将军出兵歼敌。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量。”
知道他们也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张清也不废话,直接亮明了:“这几天你们也都听说了消息吧。知县梁开发在到我们庄巧取豪夺之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虽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死的,可毕竟我爹当时在场,他在朝中又有点关系,恐怕会拿我爹问罪。所以我张家也不打算坐以待毙,索性就占了这北辰县。”
听到张清这话,坐在下面的各个堡寨的话事人都在心里吐槽:什么自己不小心摔死的,当他们真的不知道实际情况么。明明是你爹张虎一脚踹死的,这瞎话真的是张嘴就来啊。
他们寨子也都有在县衙做事的人,想要知道点实情并不难。不过那梁开发确实不是个东西,去年才上任,就仗着朝中有关系到处捞好处,就差明抢了。哪个寨子都被他光顾过,所以他们也都恨不得这货早点嗝屁了清净。张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
张清喝了口茶继续道:“虽然梁开发死了是意外,但北京留守梁世杰和蔡京可不会这么想,肯定会给家父罗列罪名,乃至于派兵攻打。而且没准再派个知县过来比之那梁开发收刮的还厉害。
所以不如由我张家守住这北辰县,也好给咱们大家一个清净的生存环境。而且以后只有秋税,没有其他的杂项税了。
当然了,为了能够抵住朝廷的兵马,还有为了更好的防御北边辽国时不时的小股兵马入镜,各家的寨兵就要有王进王教头统一训练,成战力后再分派到各寨驻守。王进教头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练兵的水平是不容置疑的。”
张清就是要夺了各家的不安分因素了,只要没了寨兵,他们就是有异心也没兵可用,后方也就安稳了。
这话顿时就让各家的寨主保正皱起了眉头,交出了武装力量就等于是连自保的筹码都没了,以后就要完全看张家的脸色了,是以都有些脸色不好看。
还是泥沽寨的周良看的明白,只是想了一下就当先表态:“张将军这是在为我们着想啊,有王教头训练的兵马坐镇,更能保境安民,我们泥沽寨同意。”
“哈哈,周保正喝茶,都是为了大家更好的生活。”周良上道,张清也热情。
其实他们也没得选,不只是现在外面的五百辽骑他们解决不了,还有就是张家手里有近三千装备齐全的兵马,根本不是他们手中那两三百寨兵能挡得住的。只要将攻城器械往寨门口一摆,轻松就能拿下他们,反抗也反抗不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要服气。张清没有顺势抢他们一波就是好的了,而且还口头上减了税,只现在看来比朝廷好的多了。
不过他们可一点也不看好张家的自立,就是加上各寨的寨兵也就才四千多人马,哪里会是朝廷的对手啊。他们只是想着等张家被朝廷镇压了后,别牵扯到他们就行了。
有人带头事情就顺利多了,各家也都点头同意了将寨兵交出来。
看着往外走的众人,张清却是觉得泥沽寨的周良比较识时务,脑子清楚。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选择的可是没错。
夺了各寨的兵力,那就是拔了各个保正寨主的武装,让他们就是想要找事也有心无力。减税就是争取全县的百姓了,只有基层百姓支持,势力才能长久,这个道理张清可是非常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