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军郓城军营。
伤兵营的帐篷内,张文乾忙上前介绍乡民的安置情况,每户分了多少地,留了多少口粮等等。
“文乾每隔一段时间都派人查看,这一个多月乡亲们真是忙的热火朝天,房子盖好了,地也种上了。
等你们伤好了,可以向大帅请几天假去探望自己的亲人”
这帐篷内的二十个伤兵被耿京和张文乾的一番话感动坏了,心里直觉得自己这伤受的好,给父母妻儿挣来了好生活。
如果说去年跟着耿京起义造反的百姓只是为了活命,那么在耿京的刻意引导下,现在的他们则逐渐明白当兵打仗有更多的意义。
“文乾这个提议好。
军师把各军的功劳统计和奖赏发到各军。老董你们明日赏钱发下去,再给将士们放三天假”
耿京知道这一仗着实打的多辛苦,三军也伤亡惨重。放几天假好让大伙儿休整一番。
“大帅,你对俺们真好,王二狗以后要杀更多敌人来报答大帅”刚刚那个大胆说话的机灵鬼又及时回话。
耿京听了哈哈一笑道:“二狗是吧,好好养伤,本帅可记着你的话。
本帅也有句话告诉咱们天平军的各位弟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好,大帅说的真好”忽然从帐篷外传来喝彩声。
耿京转身一看,一股信息涌上心头。
久违的感觉!
来人名叫孙丰元,乃是天平军中的军医。耿京有印象是因为此人毛遂自荐到军中的。
当时义军攻破济南不久,孙丰元孤身一人来到军中,说自己是个大夫,愿意随军救治伤兵。
那时的耿京一听有人特意来营中当大夫,好奇和感动之下就亲自见了孙丰元。
耿京心中大叹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的想道:“这前身的性格也太粗犷了,把人家安置在军营后就再也没管问过……”
“孙先生来了,天平军的伤兵多亏先生悉心救治,耿京感激不尽”
孙丰元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身医药世家。
他们家族世居北方,孙丰元成长的岁月遭遇过不少被金人欺压之事,也见证了不少汉人被欺负的家破人亡。
是以这个年轻人从小就咬牙苦学家传医术,期望有一天能用自己的医术帮助同胞,在抗金的事业中贡献自己力量。
去年耿京在山东起义,短短时间内聚集二十万人,声势十分豪大。孙丰元听说后立马向家中长辈辞别,独自一人赶到义军中效力……
在军中的这段时间,他尽力救治受伤的士兵,很受下面将士的爱戴。
今天接到消息说耿京来看望伤兵,他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跑了过来,想趁此机会向耿京提议增派些看护人员。
这次受伤的实在太多,他连轴转都忙不过来。
“大帅不必如此,救死扶伤是丰元的使命”
“孙先生,耿京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咱们换个地方聊,让受伤的弟兄们先休息”
这次看望伤兵,耿京觉得要把伤兵救治养护的事儿办好。每一个救好的伤兵,都会是天平军中的精锐。
再者,若因为救治不及时让一些本可以治好的弟兄伤亡,耿京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坎。
他有着后世的见识,不少容易实现的方法必须尽快用起来,改善医疗条件。
几人从伤兵营离开,直接来到议事大厅。
“今天我们主要讨论军中的医护问题。
将士们为了抗金事业拼命受伤,就必须要得到我们能提供的最好救治。
这件事靠孙先生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有一支专门的队伍。
所以本帅决定成立医药院,专门负责救治事务。
张先生,麻烦你用纸笔将后面商讨的内容记录下来,后续形成相应条例”
耿京直奔主题,说出自己的目的,要建立医药院。
这并不是他自己随口说的名词。在《宋会要辑稿》中有记载“……权置一医药院,收管医治”
当然耿京肯定没看过这个玩意儿,他是在路上向孙丰元请教后,知道有这个么机构。
“大帅英明,将士们若知道受伤后能得到很好的救治,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就会许多后顾之忧”辛弃疾开口称赞道。
“军师所言甚是,医药院今天就宣布成立,为天平军中独立机构,由孙丰元担任院长。
下面请孙先生说说医药院需要什么配置”
孙丰元听到耿京直接就任命他为医药院院长,瞬间激动起来。他自加入义军后全凭责任心在干活。
没有耿京的关注,他做起事来很是缚手缚脚,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
之前没打过大仗,伤兵少他还能撑住。这次一下一两千的伤兵,他实在看护不过来。
“大帅,首先要配备一支专门的看护人员,负责照顾伤兵的起居换药等事务。
第二,要有专门的人来管理药材绷带纱布等物资。
这样的话丰元就可以从这些事务中脱离出来,专心处理伤病”
耿京听了点点头,说道:“老董老梁,你俩各自从前军后军中挑选出一百个好用的人交给孙院长。
至于第二条,本帅想用女人来做这些活儿,她们仔细耐心比那些毛手毛脚的汉子要好用的多”
这话一出众人一下静了下来,有人觉得惊奇有人觉得不妥。
短暂的沉默之后,张文乾开口说道:“大帅,此举是否有些不妥,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只怕没人愿意干吧”
“我倒觉得大帅的主意不错”不待耿京回应,边上的辛弃疾兴奋的一拍桌子说道,“刚一听到我也觉得不妥。不过细想后反而觉得特别好。
金人欺辱咱们汉人的时候何曾分过男女,反而妇女受到的伤害更大。
天平军是为了打跑金人收复河山存在的,那凡是能够出力且愿意的,又何须区分男女”
耿京啪啪鼓了几掌,微笑说道:“我脑中的天书告诉我,这世道就不应该将女人“锁”在家中相夫教子。
每个女人都是我们最亲的人,可能是长辈可能是姐妹也可能是儿孙辈。她们可以相夫教子,也应该能做别的事情。
她们可以是教书先生,可以是一方父母官,也可以在医药院工作。
远有大汉淳于缇萦学医救父,近有易安居士李清照力压一众词作大家,可有人觉得他们没有乖乖相夫教子而有伤风俗吗。
耿京从不觉得这样的抛头露面是伤风败俗。若她们做的好了反而该是荣耀,该值得我们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