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上了手,士兵围拢一圈,成了看热闹的,谁也插不上手,谁也不敢冒然掺和。他们不说见多识广,对武艺也略知一二,这两位的功夫不是他们能比的,贸然上去连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郁庄也略感意外,吴平是个文官,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用的绝非战阵杀敌的路数,而是江湖招式,且有某家章法。剑法刁钻古怪,身法如鬼魅飘忽,虽说他进不了自己的身,可自己也占不到他的边,且得打上几十回合才能出胜负,此时香还剩四分之一
吴平也颇为郁闷。他炼的剑招是专门破解王大刀的刀法的,可是同一套刀法换一个人用,他这剑招似乎也失去了用武之地。明晃晃的看着郁庄露出破绽,可剑不够长,人也进不去,只能凭借身法游走在郁庄身边,时间长了,自己一定会落败
两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吴平已经有些气喘,反观郁庄,面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吴平心思极转,这是他瞟到了那根燃烧到还剩五分之一的香,计上心头
“砍绳子!”吴平后退两步,大声吩咐手下。没错,郁庄是一个人,他不是,郁庄为了救人,他不是,果然郁庄走了神,招式也走了样,急忙撤步,赶去救人。可他距离吊着李堃的绳索尚有两步远的距离,哪有官兵离得近,只见手起刀落
当~
断了一根绳子。手又起,郁庄不慢,单手拉住仅剩的一跟绳子,持刀士兵斩空。单手发力,李堃呼的升起,眨眼到了城头。眼看就要上去了,又忽的下落,惊了李堃一声冷汗。怎么回事呢?别忘了,还有吴平虎视眈眈
就在郁庄忙着救人的时候,吴平赶上来,腾身而起,软剑直取郁庄喉咙。郁庄急忙闪躲,肩膀被剑尖刺中,连连后撤,吴平紧追不舍,郁庄一手拉住绳子,一手挽了一个刀花,刀上的布被软剑缠住。吴平想下了他的兵刃,但他不知道斩鬼刀的厉害
此刀有灵性,它感觉被一柄不如自己的的武器缠住,顿时发怒,裹布顿时粉碎。软剑缠着碎布滑脱刀身,郁庄顿时心头一亮,冥冥中得来一招
“看刀!”
呼~
单手挽了一个刀花,五十六斤的斩鬼刀脱手飞出,目标正是吴平。见过玩飞刀的,没见过玩这么大的,吴平止住去势,飞刀已在眼前,听声音就知道这家伙不轻,左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挡,手里的家伙可挡不住。吴平向后弯腰,来了一个铁板桥,斩鬼刀在双眼的注视下飞过
噗~
半截刀身没入城门楼子的立柱里。吴平刚要道声:险矣。就觉得腹部隐隐刺痛,起身一看,后背冒出冷汗。只见身上的衣裳一分为二,从腹部开始,到下巴颏为止,一条笔直的血线分外刺眼。他若再慢上半分,定当被开膛破肚,命丧当场
“阿堃!如何了”
“你再不来,我就渴死了,有酒吗?”
等吴平回过神,李堃已经被救了上来,他和郁庄两人一面靠城墙,另外三面都是官兵,手里家伙拿得齐全
“看什么!上啊!”吴平捂着下巴大喊
郁庄眼睛一瞪,比牛眼睛还大三圈,目视之下,无人敢上前半步
“我要带我兄弟走,放行的,日后有报,阻拦的,我真的要杀人了!”
郁庄把李堃绑到背上,周围的士兵被喝住,没人敢动。吴平心火大盛,捡起一杆枪,从人群后刺来
“看枪!”吴平心想:他手里没了家伙,这枪只要我刺出去,不管中不中,一定有人跟风,他们俩就得成马蜂窝,王大刀也跑不了,刘瞎子还得来!
想得很美,可现实很残酷。郁庄确实手上没了家伙,可手脚还在。只见他抬腿一踢,正中枪身,长枪顺着这股力气高高扬起,吴平双手持枪也高高扬起手臂。郁庄背着李堃双手揽住士兵手里的枪,两边较力,顿时打开一条路,此时吴平空门大露。郁庄飞身而起,他就是用这招撞开的城门,吴平的血肉之躯安能与城门相提并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吴平弯腰塌背,顿时佝偻,整个人飞出几丈远,撞到了十几个人才停下,胸骨塌陷,呕出鲜血,差一点昏过去
“谁敢挡我!”郁庄四外扫视,无人敢看他的眼睛
稀里哗啦~周围的士兵把手里的刀枪全扔在在地上,表示自己绝不会自不量力,倒不是他们胆小,而是权衡之下觉得没必要死拼。一来郁庄已经处处留手,伤人不杀人,二来就算群起而攻之,也未必留得下人家,何必为此拼命,死在这里不如多杀几个倭寇。再说,吴平是什么人他们心里清楚,刘瞎子虽说冠着海盗的名头,但做的无不是好事。事情发展到这里,皆因他们放了刘瞎子,这做的是好事儿,自己更不能助纣为虐。人人心里有杆秤,何不顺水推舟~
吴平不知道士兵们心里的想法,一见此场景又气又怒,又呕出一大口淤血,两眼一黑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郁庄单手握住刀柄,一扭,咔吧,柱子碎裂,斩鬼刀重回手中。他提着刀,背着人,一步一步走下城墙,走出宁波城,就在他登船之际,就听轰隆一声,回头一看,城门楼子倒了,也不知掩埋了多少人
“姑娘,我把人给你接回来了”
“郁大哥言而有信,小女子佩服。李大哥好好歇着,有缘再见”说着,寒茗就要离开
“姑娘且慢,你若回城,日后定对你不利,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小女子身若蒲柳,他们不会为难我的。这次未能唱完整首曲子,李大哥下次再听吧”说着抱起琴就要走。郁庄哪里肯,按下瑶琴,说道:
“李堃!说话呀!”
“寒茗姑娘~”
“李大哥有什么吩咐”
“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我想多听听你的琴声,最好能……”
“能什么?”寒茗眨眨眼,略带狡黠
“能、听一辈子”
“黑熊怪!你敢小看我!”
郁庄撑着小船回到丘陵山,铁铮急忙吩咐手下把受伤的两人安顿好,转过头便对郁庄怒视大喝
“何出此言啊”
“自己去救人,好威风,你把我放在何处?来来来,咱们俩练练!我倒要看看你的武艺”
“铁铮,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一个人就行的事儿,何必麻烦别人”
“我是别人?你没把我当兄弟!”铁铮气的一跺脚,扭过脸不看他。这时,底下的人说话了:
“就是啊,郁兄弟你做得不对,咱们上了同一条船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么过瘾的事儿怎么能不带我们呢?别说小姐生气,我们也生气”话虽严厉,表情却耐人寻味,不停地给郁庄使眼色。郁庄顿时心领神会
“哎~都怪我,没见过世面,不会处事儿,让兄弟们担心了,我没有轻视大家的意思。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我不忍心看更多人流血,更不忍心让岛主带伤颠簸,所以才自作主张逞英雄。我错了,若有下次,一定和大家同进同退。我甘愿受罚~”
那人对着郁庄挑起大拇哥,又说:
“当然得罚,等到了岛上,我得灌你个烂醉,扔你到海里喝凉水。小姐,你看这样处罚可好”
“罚什么罚,净出馊主意,人家得胜而归该奖才对”
“小姐说的是,我糊涂了”
郁庄急忙接话,说:
“铁铮,快派人送消息,叫岛主不必再动干戈,人已经救回来了”
“对呀,瞧我这脑子,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