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静,刘瞎子岛的人大多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困倦,使手上的动作禁不住慢了许多,恍恍惚惚的,有不少人都砸到了手指,痛过后,又忙着添置弹药
“岛主,够数了,船上都装满了,再多就潮了,不好用了”总炮师欧阳贵说
“是吗,现在什么时辰”
“从昨天到现在,有二十多个时辰了,天都黑了”
刘瞎子等人在洞中干活,靠夜明珠照亮,十二个时辰如同白昼。从海上撤下来都不曾好好休息,这对战斗大大的不利
“都把手里的活停下”众人闻言住手
“现在两个任务,吃饭、睡觉,都把精神养足了,等睡饱了,跟汪值一决胜负,走!”
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缠在海浪里,浓厚的睡意让浪花都倦怠起来。不得不佩服刘瞎子一伙,死敌环顾在侧,竟能蒙头大睡,还如此酣畅,儿戏乎?不过仔细想来并不奇怪,说到底,这是一班亡命之徒,无牵无挂,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觉醒来,无外乎两种结果,死、活。
既然注定不死,今日何须忧患?既然注定要死,何必担心明天。且安睡,莫问前程。
哗~哗~
海水一荡一荡的冲击着裸露的礁石,海边的水草亦随着摆动,像慵懒的猫尾。一艘艘船从远处的两座无名岛出发,乘着晚风,急速划过水面,未惊起一丝波澜。在黑夜的掩护下,看不出有多少船,只见如萤火虫一般的星星点点,布满整个眼眸
“松浦家主,前方就是食龙湾”不多时,船队已经临近,围着迷雾转圈的火龙,看的一清二楚
“按计划行事”
“去”船头灯火闪烁,这是预先设定好的信号,一队小船首尾相接,极有顺序的穿进迷雾中
许是船多惊醒了慵懒的浪,拍岸的频率逐渐变快。黑夜中的迷雾更加一份诡异,雾中的海浪声都变得更小,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以此为食。食龙湾的水面上漂着白色的浮标,数量不多,却圈出了一条安全的水路
刘瞎子岛睡意弥漫,海边亦未设防备,因为这片雾就是最好的屏障,殊不知就是这个理所应当的习惯,让刘瞎子吃了大亏
“安全,照计划行事”先头船队的头目万分小心,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穿过迷雾,刘瞎子岛近在咫尺,只是:他们的船呢?怎么一艘也见不到?
不敢开着船乱跑,小心靠岸,一船又一船的倭子踩在了沙滩上,一部分沿着海岸线找刘瞎子的船,或纵火,或凿沉,或用炮击,总之要尽数毁去。另一部分则向岛内摸去
王采薇睡到半夜,见窗外月色不明不暗,到时辰去替换妮子姐了,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边伸展筋骨,一边往外走,夜间的海风瞬间把她吹醒,刚酝酿出的哈欠立时不见踪影。到刘二雄的住处需要经过海边,就在她精神最劲之际,竟听到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一看,攒动的人头模糊成片,明晃晃的刀影,敢撄星辉,顿时全身紧张,汗毛竖立,心底暗叫:
“倭寇!他们怎么摸上来了!”
来不及多思,便要放声喊,不等喉咙发声,就被一只手捂住。采薇心惊汗悚,张口就咬
“是我,老炮!”欧阳贵疼的直咬牙,差点叫出来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采薇心定不少。欧阳贵年纪大了,就是几夜不休,也睡不长,于是便想到岸边的炮台上看看,他又有了新主意,准备把岸边的坐地炮,改造成可以移动的炮。还不等到地方,便见到了倭子摸上来,心底也是惊诧的难以言说
“老炮!快,快叫人!”
“嘘~别喊,倭子不知来了多少,不可打草惊蛇,你赶快去通知岛主,这交给我”
“你一个人?”
“快点去,我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岛上兄弟能活多少,就看你跑得快不快了”
采薇也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一言不发,转身往岛内跑去。欧阳贵见采薇跑远,回过头眯着眼睛观察敌人,还好,可见的数量大概在几十人,先把他们收拾了。闪身消失在礁石群,像极了会法术的土行孙,入土即没
“船主,路线安全,刘瞎子未曾设伏,先头部队已经上岛了,只是他们的船不知停在何处,尚在寻找”
“好!家主的消息果然准确。咱们下一步如何做?”汪值问松浦隆信
“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天险也失去作用,就是有船又有何用”
“明白,发信号”依旧是是船头灯闪烁为号,不到最后一秒,绝不大张旗鼓。一艘大船从侧方驶入迷雾,上面满载铁炮,足有五百人,其后,又跟进小船,不可计数
就在大船进入后片刻,迷雾中传出轰隆隆的巨响
“怎么开炮了?不对,不是咱们的炮,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嘿嘿,可还是晚了”
那声巨响是欧阳贵弄出来的。滩中有一块天然巨石,外表与平常的石头无异,内有乾坤。早在多年前,此石已被掏空,一门铜炮,藏在里面。欧阳贵进入后通过预留的观察孔确定着倭子的位置。也是倭子们大意,向岛内挺进的几十人没有分散,而是保持行军阵型,尽管手持刀枪,安能抵挡铜火炮之威
“着家伙!”欧阳贵算计好时间,铜炮发力,黝黑浑圆的炮弹在人群中炸响,几十名倭子享受了一把飞天的待遇。双耳爆鸣,双眼漆黑,口鼻穿血,骨酥肉麻,无不扑倒毙命,唯一的区别就是全尸和分尸
“有埋伏!”
只见炮弹不见人,这比突然杀出大批人马还恐怖。沿着海岸线找船的倭子弯着身子,连滚带爬,重新跑到船上,找到各自位置,填装弹药,四门铁炮同时炸响
霎时间,飞沙走石,硝烟弥漫,刚才的全尸也支离破碎,碎尸更变成了肉馅肉末。欧阳贵再次反击,可惜此处射击距离不够,角度不佳,未能建功,反而暴露了位置
“在那!那片石头堆!开炮!”
欧阳贵放过两炮后,自知将暴露,早就原路返回,换了位置,听着耳后的爆炸声,一阵庆幸:还好爷爷跑得快
而此时,岛上的若干人等已经被震动感和轰鸣声惊醒,而采薇也抢先一步通知了刘瞎子。刘瞎子岛被偷袭还是第一次,慌乱在所难免
“带齐家伙,随我登船”
“大哥!咱们兵分两路,你从背后截断,我在岛上牵制”
“二雄,你的伤还没好,跟我一起上船”
“命都要没了,还什么伤不伤的,拼死一搏”
“岛主,二爷有我照顾”妮子说
“好,上阵亲兄弟,叫他们有来无回”
短暂的慌乱之后,对战斗特有的兴奋感将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一路登船,一路据岛迎敌
岸边的战事来去匆匆,倭子再次下船,分散登陆,蛇形前进,海沙潮湿的味道和火药味提醒他们随时小心。战战兢兢地走过沙滩,还不见刘瞎子岛有人来,这总不会是个空岛吧?就在倭子心生疑问之际,刘二雄带着百十号人从正面杀来
“迎敌!”
“杀倭!”
喊杀声如霹雳,刘二雄裸着上身,右臂还挂着白布,左手刀使用尚不纯熟,甚至可以说别别扭扭,但不影响他杀倭的速度。横一刀,砍飞一个,竖一刀,劈跪下一个,一横一竖两连刀,配合断子绝孙脚,只嫌倭子少,连伤口不不觉得疼了
“哈哈!来吧!”这两日骨头正别扭,今晚正好舒筋活络
探路的倭子不多,先被炸死一半,又被砍死一半的一半,船上的倭子还剩二十几人,不等他们下船支援,从身后打来的炮弹瞬间将他们的视野变成彻底的黑暗。刘瞎子悄悄从后方绕过来,轻松地把倭船打破,倭子更死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