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开远了,岸上只剩下郁庄和刘铁铮,海风微凉,吹的人紧张的心也舒爽许多。刘铁铮站在礁石上,郁庄站在沙滩上,这下身高差不多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郁庄好奇地问
“怎么每次都是这句话”
“我以前问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
“哼~”刘铁铮轻哼一声,这时,接她的船也来了
“铁铮,上船,走了”
“哦~”刘铁铮答应一声,对身边的郁庄说:“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我也没想送你”
“臭屁”刘铁铮单手按在郁庄肩膀上,双腿发力,在空中打个跟斗落在甲板上
“嗨,还能再见吗?”郁庄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大声喊
“臭狗熊、黑熊怪,下次再无礼,我便砍了你的手烤了吃,哈哈哈哈哈~”
“啊!是你!你~”郁庄顿时想起黑暗中的那场初见,可船已经越行越远,呢喃道:“铁铮,也挺好听的哈”
第二日一早,采薇捶捶脑袋,揉揉太阳穴,那一碗高粱酒的力道还真猛,小丫头发誓,以后拒绝饮酒,健康生活
“哥,今早你做饭吧,我去海边清醒一下”采薇在郁庄门外说
“好”
“哥,你还没起呀?”
“昨夜睡得晚,就起了”
“哦”
采薇精心梳洗,耗去了半个时辰,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又站起来看看自己的身材,满意的出门了。今天徐海休息,两人有约,去郊外散步,王大刀不想他们走得太近,但也没有强烈的阻止,未来如何,尚未可知
“啊~~~”徐海对着大海长啸
“海哥,你不开心吗?”
“我叫徐海,却一直呆在陆上,男儿之志,当走四方,我呢,笼中之鸟!”
“宁波城不好吗”
“好,可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徐惟学当初让徐海在衙门当差,是怕徐海误入歧途,有个束缚他的地方,总比放羊强。再有就是想着能在关键时刻传递个消息,做个内应,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用上,现在徐海的位置已经不重要,成了鸡肋。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也是自视甚高的人,他从小就是孩子头儿,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也长大了,不再是头儿了
“我陪你去”
“你爹会让吗?”
“不让我就跑,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
“傻丫头,还和小时候一样傻”
“你才傻”两人嬉闹起来,笑声乘着海风漂洋远航,不问西东
李堃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换了几副方子,请了多少郎中,试了多少办法,全然无用,他急,可只能干着急
“娘,我去当差了,下午就回来了”
“路上当心”李堃娘病病殃殃的嘱咐着
李堃出门后叹了口气,他听说保国寺的方丈慈悲心肠,更是治病救人的圣手,他准备请两天假带着娘去试试,带着思虑,李堃在街上走着,也许是特别的缘分,他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陈荀,他正在调戏良家妇女,影响极为恶劣,他不能不管
“寒茗姑娘,上次听了你一曲琴声,我彻夜未眠,思也是你,虑也是你,睁眼是你,闭眼是你……”
“陈公子,有什么话请直说吧”一向少语的寒茗说话特别简洁,打断了陈荀的长篇大论。她名字里带一个‘寒’字,声音也如北方初春时房檐上滴落的冰水,掉进人耳朵里,满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寒茗姑娘,你终于肯开口和我说话了,哈哈哈~”
“公子若无事,请不要缠着我了”
“别走,我要娶你,我要给你赎身”
寒茗转身欲离开,摆脱陈荀的纠缠,却被这句话说的直皱眉头,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言辞不带感情,说:
“请自重”
寒茗的样子不高傲,声音也不大,可刚贴服在皮肉上的汗毛又炸了起来,且不停地颤抖,她不会功夫,更不懂妖术,却有让人自惭形秽的能力。这种能力是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让一切猥琐无所遁形的
陈荀的感觉尤其强烈,众目睽睽之下,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能丢了颜面,必须找回场子
“你!站住!哼~给脸不要脸的贱人,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我姐夫面子,信不信我让姐夫把你们春宵楼封了”
看热闹的围观者哗然,没想到这样高洁的女子竟然出自那种地方,真是人不可貌相。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无神的眼睛里竟然散发出一种光彩,像一根根笔直的手指,不停戳在寒茗身上
陈荀瞬间找回自信,几乎融入了围观者中间,他觉得自己十分挺拔,连喘气都觉得清新,半点咸鱼味道都没有。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居高临下但寒茗用行动告诉他,不能!
“呵~”寒茗对周围毫不在意,最大的侮辱就是蔑视,她蔑视一切,一切与自己无关,一切用自己的眼神看他人的人
陈荀刚燃起来的斗志顿时变成黑炭,和他的脸色一样
“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走!老子今天就要睡了你!”陈荀抓住寒茗的手臂,不让她离开。在体力上来说,寒茗是位弱女子,尽管陈荀很虚,也不是她能挣扎开的
“放手!放开~你~”寒茗无力抗拒,她想大喊救命,于是望向周遭,扫到围观者看戏一样的目光,她放弃了:这些人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能救我呢?就在这时,李堃刚好来到
“住手!”
“哎呦~”
李堃锁住陈荀的手腕,强健有力的筋骨,带给细嫩润滑的手腕难以忍受的痛楚,陈荀哎呦一声,放开了手
“姑娘,你没事吧”
“多谢大哥”寒茗记得他,却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自己
“李堃!你又和我过不去”
“记吃不记打”
“你想干什么,周围都是人证,我可不怕你!”陈荀不说还好,此言一出,正向这边聚拢的人一哄而散,走过路过的也如同平行世界的人,任他呼喊,就是无人回应
“姑娘,你现在报官,我马上就把他送进大牢,赏他二十鞭子”
“你你你~好,你牛,咱么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陈荀趔趔巴巴的跑了
“他跑了,姑娘快些回家吧”李堃教训完陈荀,顿时心情舒畅,准备与姑娘分别
“哎~”
“怎么了?受伤了?”
“没有,我怕他在路上堵我”寒茗的眼如同碧波,就这样看着李堃,让人煞是心疼
“不会的,他没这么大胆子”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人急了”
“你说我把他惹急了”
“应该是小女子把他惹急了,大庭广众的害他丢面子,大哥请忙吧,我家不远”
“我还是送你吧”任你李堃如何不开爱情的窍,百炼钢终成绕指柔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语
“多谢大哥,我到了”
“你是春宵楼的姑娘?”
“我只抚琴”
“我没别的意思,姑娘千万别误会”
寒茗姑娘嫣然一笑,似乎对他的想法并不在意,说道:
“寒茗身无长物,这方秀帕送给大哥,天热时可以擦擦汗”
“哎呀~我是个糙汉子,这么好的东西到了我手中,作践了”
“你是怕不干净吗?我新绣的,料子是城中新买的”
“不不不,我没这意思”
“那是嫌礼轻?”
“不轻不轻”李堃双手接住
“李大哥何时有空,尽可找我,我的琴还不错”
“一定一定”
都说寒茗的声音有透骨的寒气,李堃却冒了满头的汗,秀帕叠的方方正正,有一股特别的香气,他揣在袖头里,走两步又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生怕弄出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