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章 讨逆?
生处乱世,还自己作死的人不少!
南方的张士信,是大哥「东」吴王张士诚过于娇纵所致,为什么会那么娇纵,当然是「太夫人」的意思,张士诚是个孝顺之人。
自从在高邮起义以来,二弟张士义、三弟张士德相继战亡,含辛茹苦的养大四个儿子,已经战死两个,让母亲曹氏(王太妃)非常难过,当然更舍不得老么;况且,老大本来多照顾些老么:四弟张士信,也是常情。
所以,只要张士信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张士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是生活用度奢华些,天下富人那个不如此,也就算了吧!
至于出战,胜败乃兵家常事,活着回来最重要啊!
不过,在上位的吴王,对丞相张士信的所作所为不问责,就有「上行下效」之风。
众将们也都爱搜集金玉珍宝、书法名画,美女、名伎,爱好歌舞欢乐,不好征战养兵。
更重要的是,少了真正「为国谋策」的谋士,倒多了不少真正「为求荣华」的谋臣。
兄弟俩人,都听信参军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三人;当然此三人,怎么能与真正为国为民的大儒家刘基相比较,皆是谄佞憸邪,惟事蒙蔽之小人,以致于国政日非。
连苏州地方都有民谣:「丞相(张士信)做事业,专用黄蔡叶(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一朝西风(西边的朱元璋起兵)起,干瘪。」
远在建康的朱元璋听闻,也对李善长说:「我无一事不经心,尚被人欺。张九四(张士诚的小名)终岁不出门理事,岂有不败者乎!」其实也是打心底里抱怨,张士诚你这只乌龟,终岁躲在平江城内,想攻打暂时都打不到啊。
也不是没有人劝谏张士诚,像昆山儒士郭翼,便曾上书(东)吴王:
「明公仗马棰,下吴、越数十城……,今诚能反其政,休劳之,乘时进取,则霸业可成。若遽自宴安湛乐,四方豪杰并起,明公欲闭城自守,其终能乎?」
郭翼确实是个「儒者」,忧「国」忧民,不像一班「文人雅士」的歌功颂德。当然让丞相大怒,如此不识相,欲杀之,所以这个儒者郭翼,只好逃亡去了。
既然,你张士诚没有进取远图、没有成就霸业之心,只会持续龟缩在平江城内,那就没办法了,我朱元璋只好由北而南,由外而内,慢慢地啃这根香喷喷的骨头了。
………
而北方的孛罗帖木儿,则是因为元帝一时「识人」未明,没想到孛罗这个年轻人,完全无法抵御「色」字,完全不管「色字头上一把刀」;一不小心让其掌握「大权」,弄得元帝自己,暂时都当的卑屈啊!
当得卑屈的,不仅是皇帝而已,连皇后也甚是卑屈啊!
这可恶的孛罗,竟然连本皇后也敢沾惹,简直、简直目无法纪、目中无人,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执法犯法…………,奇皇后已气到都说不下了。
当然,还有一个也很卑屈的,便是流落在外的大元朝皇太子,躲在扩廓帖木儿处的爱猷识理答腊。
要不是在外,还有更强大的扩廓大军,拥护着皇太子、拥护着元帝,胆大包天的孛罗,此时可不知要干出什么大事了!
而皇太子人虽在外,听闻内宦偷偷传出来的宫内消息,父皇、母后深受委屈,儿臣如何能心安,日日夜夜谋除内难。
内外串通好后,皇太子便自下令,调遣岭北、甘肃、辽阳、陕西,并同扩廓帖木儿等各路大军,进京讨伐「逆臣」孛罗帖木儿。
掌握朝廷军政大权的孛罗帖木儿,收到大军「犯阙」的消息,勃然大怒。
我孛罗为大元朝出生入死,革弊除垢,只不过是稍微「好色」些,你们在外面的这些军阀们,竟敢「犯阙」。
尤其是皇太子,皇上诏书都下了几封,要你回京也不回来,还号召军阀「犯阙」。
一定是「首谋」奇皇后的阴谋诡计,私通在外的皇太子所为;便将奇皇后迁出宫外,送到诸色总管府幽置。
并派遣秃坚帖木儿率军往北,讨伐位于上都,听命皇太子的军阀们;派也速率军往南,抵御扩廓帖木儿从太原北上的大军。
也速本人原本心里打着鼓,先前率京师大军抵御你孛罗「犯阙」,当初可是时势所逼!那场战役根本无法打,不是我要降,是不得不降啊!降了也只能听命。
可你孛罗,确实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众人皆知,倒台是必然的事,怎么还可能跟你站在同一边、立在同阵营。
于是大军到了良乡,便停止不进,反而回头驻扎永平,并遣人向太原的扩廓示好合作,也派人到辽阳、到上都,连合皇太子兵马。
结果呢?局势大翻转,原本派出「讨逆」的大军,反而连同「犯阙」的大军,反过来进京「讨逆」。
这确实是有点小复杂,讨逆?犯阙?已分不清谁是讨逆?谁是犯阙?
反正,最终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看谁手臂粗、势力大,打战打赢了,历史上就有好名声,就是忠臣,输了就遗臭万年,就是「逆臣」。
孛罗帖木儿这下更生气了,派遣手下骁将姚伯颜不花,统兵出击,不过运气不好,大军到了通州(今北京市通州区),刚好遇上河溢,驻营在虹桥等待。
姚伯颜不花骁勇善战,本就对贵族出身的也速,认为毫无作战经验、无统兵能力,尤其去年更不战而降,根本不把也速放在眼中,宿营时也就未特别地警戒。
也速知道姚伯颜不花看不起自己,必定轻敌。便出其不意地率领大军,绕道偷袭而至,大破孛罗军,并杀了姚伯颜不花。
孛罗帖木儿这下子也慌了,手下骁将战死,只好自己再率大军出征,却一样到了通州,碰上逾三日的大雨,这运气怎么那么「衰」,还是回京吧!
孛罗帖木儿先前就因为有人谗言,杀了骁将保安,现在又失了姚伯颜不花,心情很是不佳,郁郁不乐。
不过,当初由大同几近倾巢而出,在京城仍有自己的部队、人马,且大都城池坚固,而皇上又在手里,你们又能奈我何?
你皇太子、你们外头的各路军阀,要「犯阙」就来吧!
于是,这孛罗帖木儿又恢复了原状,每日与老的沙饮宴,荒淫无度,酗酒杀人,喜怒不测,人皆畏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