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杖责御史是否言过了?毕竟宣庙时也未曾有因言获罪的,吴御史二人并非有意为之。”
老好人王直有些觉得事情太过了,不过他刚说完话就发现不对劲,话题怎么变成了打板子了!
咱们明明说的是郕王窃位的事情啊!
皇帝不按套路出牌,大臣与皇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面。
这可怎么办?去猜皇帝心思?
那可是找死的行为,上一个去猜皇帝心的人,早就被赶去南边养马了。
朱祁镇暗道这些官员的嘴果然厉害,自己明明说的是喧哗,到他们嘴里就变成因言获罪了,这两者的区别可是大不相同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宣德朝的事情,你们现在提起做什么?”
“这……”
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堵死了王直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只听见朱祁镇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按照我朝太祖高皇帝陛下所定《皇明祖训》,其中就说了,朝廷之上不得以交头接耳,此乃重罪!按照太祖时期早该把他们赶出去,夺了他们的官身,永不叙用,杖责二十已经是便宜他们了。大冢宰还是想想怎么处理郕王吧。”朱祁镇又把话题拉回到处理郕王称帝的事情上面。
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迅速将两名言官拖了出去,这次倒是无人反对了,因为祖制确实是这样。
这东西可不好处理,毕竟这是大家一起认的皇帝,而且还是于谦带头,内阁大臣一起去郕王府邸里请出来,走的大明门入宫,进奉天殿,即皇帝位。
这可是实打实的问题所在,若是定义为谋反篡位!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留在这顺天府的官员,一个都别想跑路,就等着和那天在德胜门那被抓的人一起等着诛九族吧。
因此所有参与郕王称帝事件的官员都低着头。
而后因而当时听命于郕王的锦衣卫,东厂都坐壁上观,所以才让石亨等人有机会打开德胜门。
因而东厂和锦衣卫怕是不能用了。
他们从骨子里就已经开始畏首畏尾。
而且朱祁镇十分想了解宫外的民臣动向,毕竟现在国本刚复,民心不稳,于是他想从锦衣卫中选人乔装成平民,出宫伺察。
但是东厂的人靠不住,锦衣卫正在改组重建,并且锦衣卫可是被那群文官盯着。
这可不好办……
朱祁镇坐在龙椅上思索着,而下面的大臣已经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坏了。
毕竟这次的“夺位案”一日不结案,众臣的头上便一直悬着一把剑,随时都会落下来。
文官已经凭借着朱祁钰的无知,将原本属于皇帝的权力夺走了,如果不限制文官,他们就以为这大明朝是他前宋了。
因而朱祁镇也不打算结案,他要扩大此案。
这一起案件,定名为“夺位案”。
君不见洪武一朝大案一起,万人送死,从那之后皇权至上吗?
朱祁镇要的就是皇权至上,将地方权力全部横扫之后收回中央,加强中央集权,以此达到昔日太祖高皇帝的程度。
那才是真正的皇帝!
“传令下去,着锦衣卫彻查土木堡附近大仓亏空之事,东厂于今日起彻查涉及谋逆夺位的文武百官。”
锦衣卫只能去勘察亏空的事情,而东厂还是可以彻查谋逆百官的,现在他们还分得清。
朱祁镇说着,另外又说道:“朕深感其事之繁而京中人心浮躁,甚至莫须有外虏之细混入其中,朕深感惶恐,着令御前太监黄协为秉笔太监,携提督之职,令其创办新厂,定于西安门,因而就名为西缉事厂,西缉事厂总领全局,授帝剑,侦察百姓与大臣言行,可对疑犯进行拘留扣拿,审讯用刑皆可。”
西厂的职务主要是侦察百姓和大臣的言行,对疑犯进行拘留,审讯和用刑,即使是朝中大臣,西厂也可随意逮捕,不必向皇上奏请。这就是所谓的:“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而黄协刚回来,正准备告诉皇帝于谦被叫来了,正在大殿下面呢。
然后正好听见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授予这么大的权力,自然高兴道:“臣领旨!”
而文武百官听后就不高兴了,这哪里是西缉事厂啊,这分明是太祖朝时期的锦衣卫啊!
好家伙这西厂权利这么大?
而且西厂就这样上台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但是看着身后的锦衣卫士卒,文武百官皆墨然不敢应。
不过这种害人的东西不能出现的,于是乎文武百官都看向自己阵营的大佬们,等着他们先发言。
内阁首辅曹鼐很快就注意到四周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等着自己发言反驳!
因而他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
不过沉默这是暂时的,不一会儿就听见内阁首辅曹鼐忍不住出列行礼后说道:“启禀皇帝陛下,臣内阁首辅曹鼐请奏。”
“讲。”
“启奏陛下,厂卫已经有东厂和锦衣卫,如此多开一门西厂是为何?”说着他认真道:“况且若多开一厂,这国库空虚,怕是难以再多补贴。”
曹鼐是准备告诉朱祁镇,您想开西缉事厂可以,可是国库空虚,您想开也没有多余的钱拿去发工资的。
一众平日里‘公忠体国’的户部尚书抱怨了起来,虽然理由千奇百怪,但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没钱’。
朱祁镇笑道:“无妨,此后西缉事厂归属于内帑,由朕内帑之资出,以后国库与内帑分开便是。”
文官一听国库和内帑分开,自然是眼睛一亮。
明代内帑和国库从来都是分开的,简单的说国库是国家的储备库,内帑是皇帝的小金库。
但也不是完全彻底的分开,偶尔的时候国库会跑来找皇帝借钱。
因而朱祁镇现在就要先断了未来国库朝内帑借钱的资格,便说道:“那么以后西缉事厂由内帑出钱,国库与内帑从此以后分开,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
“臣附议。”
……
朱祁镇望着这群叫好不绝的老东西们,心想。
果然,这群鳖孙都是群中庸之道的家伙,对自己不利的就取中间,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直接抛弃了未来。
那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可别怪我了。
朱祁镇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