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澜给深夜前来的各位大臣赐了坐,让陈新甲通报了消息,便直入主题,“大明局势的崩坏速度远远超过朕的预料,诸位可有计策教朕?”
诸位大人被陈新甲的消息炸的脑袋嗡嗡的,来时的路上,王公公透露了一点,未成想朝廷败得这么惨。在场的各位都是大明的顶尖人物,已然明白流寇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流寇了。
在场的诸位大臣却沉默了,大明流寇肆掠多年,时剿时抚,剿抚并用,早已用尽了各种策略方法,却始终不能扑灭。
“微臣以为”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发动脑筋想办法,心里特别感谢左都御史李邦华,这个老头这时太可爱了。
李力澜后世记忆中关于明末的杰出忠臣良将人物的信息并不多,李邦华绝对排得上号,在原来的崇祯17年,李邦华力劝崇祯南迁,奈何崇祯并未采纳,李邦华再劝太子南渡,崇祯也拒绝了,以至于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一家团灭,以至于南明争国本,不成气候。崇祯自吊煤山以后,李邦华也自杀了。于是两个月前李力澜便直接把在南京都察院干的好好的李邦华调到了北京都察院任左都御史,快60岁的李邦华只用了半个月便赶到了北京就任。
“流寇不足为惧,但大明实在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只要大明解决了自身的问题。如今的大明文臣爱财,武将怕死,勋贵坐拥天下土地,百姓却无立锥之地,大量的吃不起饭穷苦的百姓,正是流寇泛滥的温床,我大明只要解决了百姓的吃饭问题,流寇之患自解。”
李力澜兴奋地站了起来,“爱卿讲的很有道理,自秦汉以来,国运超过三百年的从未有过,为何?王朝末期,总有流寇的身影,为何?”李力澜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却见无人开口,最后停留在了范首辅身上,“难道要让朕亲口告诉诸位爱情缘由吗?”
范首辅感知到皇帝炽热的目光,隐隐觉得皇帝已掌控一切,今晚必将记入历史,便接过话头,“老臣认为当是土地兼并严重,而朝廷不能控制,地主勋贵手里的地越来越却不用承担多少赋税,百姓手里的地越来越少但承担的朝廷赋税却越来越多。真的是穷了朝廷,苦了百姓,肥了勋贵地主。”
李力澜指了指其余的人,道:“是这样的吗?”众人皆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明的勋贵和地主难道不用交税的吗?”
户部尚书方岳道:“地主自然是要交的,但勋贵王爷都是不需要交的,地主一旦取得爵位或者依附勋贵,朝廷的赋税就又少了一部分。朝廷开增新税,便又逼得一部分百姓奉地投献依附,或者卖地去当佃农,结果就是朝廷又少了一部分税源,地方官员为了完成税赋的任务,便将各地少掉的那部分税赋分摊到其他没有投献的百姓身上,如此恶性循环,百姓苦不堪言啊,终于活不下去的某些百姓铤而走险了。”
李力澜缓缓看向众人,一字一顿道,“解决了土地问题,流寇便不足为患,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勋贵皇亲是个庞大的集体,谁去动他们,必遭反噬,朕也不例外。在场诸公,谁愿代朕一战?”
沉默
落针可闻
乾清宫内烛影飘动。
李力澜耐心的等着,好人易做,坏人难当,毕竟是砸人家的饭碗。五息之后,大颠内同时响起了五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臣愿往!”
然后又有两道弱弱的“微臣亦愿往!”任谁都知道,这两人就是来投机的。
李力澜瞧得清楚,那五道声音正是李邦华、范复粹、陈新甲、方岳和马其乐。这五人除了范复粹、陈新甲和马其乐,李、方二人已经与皇帝密谈多次,已定好了基本的方向,李力澜也正是在密谈中确定了将大力勋贵的任务交给了两人,两人没有马上变态也是君臣之间的默契,皇帝要看看忠心。
“很好”李力澜很高兴,“咋们打击勋贵皇亲土地兼并的行动总得有个名称吧,依朕看,就叫土地革命吧,革了勋贵皇亲的命,给大明,给百姓续命。”
众人骇然,没想到皇帝的决心如此之大,纷纷拜倒,口呼万岁。
“尔等五人组成土地革命工作小组,李邦华任土地革命工作小组组长,方岳任负组长,范爱卿职掌内阁,无暇过多分身,委屈做个组员,陈爱卿和马指挥也做个组员,具体任务,你们组长会分配。”
此时王承恩不知从那里抱着一螺纸走了过来,并给在场的众人一人分发了一张。
“这是责任保密书,皇亲勋贵人多力量大,值风雨飘摇之际,我等需要内部稳定,我们要一步一步来,力求一击即中,行动未发,不能泄密。”
张四知,陈演二位阁臣小腿打颤,保密责任书上最后一栏写着“如有泄密,愿诛三族。”深感恐怕就是皇帝专门防自己的,因为二人本就打算出宫之后,找人商量商量了。王承恩拿来火漆,示意二人随自己前去画押,两人闷闷地跟着王承恩出了乾清宫,王承恩待二人一出宫,便亲手关了宫门。
张四知,陈演两人对望一眼,“我草,我们这是没资格继续开会了吧。”
王承恩看出来两人的不快,宽慰道,“二位大人,难道要圣上亲自送出宫门吗?难道想多签几张掉脑袋的保密书吗?”二人只见王承恩变戏法试的,拿出来了一个红木托盘,“二位大人请用火漆吧。”
张、陈二人红着手掌,离开了紫禁城。脑袋拉得低低的,他们后悔了,皇帝真的变了,他们知道,今晚就是皇帝对自己的试探,但是他们失败了,这辈子想要圣眷估计难了。
王承恩仔细收好了保密书,守在了乾清宫的门前,面带微笑,眼睛却如鹰隼一般巡视着乾清宫周围。凤阳皇陵被焚,圣上痛哭流涕,鞑子寇京,圣上暴跳如雷,福王城破身死,圣上昏阙,而今,流寇尽得河南,圣上却稳如泰山,从容应对,圣上变了。
乾清宫内,君臣六人正在布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