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这么干行么?”杨志瞅了瞅全新的部队,回过头来低声对李岩说道。
“人多势众,咱们先到了史河再说。”李岩的声音里面也有些僵硬。
因为他本人也并不想带着一群男女老幼一起走,他只想要年轻人。可这是在古代,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特别是在1639年的大明。这个政权纷乱,兵祸连年,天灾不断的时代里,如果一个村子里面只有老人、妇女、儿童,这个村子只会面对无法避免的覆灭。没有壮劳力,就不可能种好地。种不好地,那就是都饿死的结果。这只考虑到生产力问题,一个没有壮劳力的村子,还会遭到各种劫掠、刁难。
所以李岩给了村长两个选择,跟着他走,或者留下来。村长也不矫情,果断的选择了第一项。这个村子全部加入了李岩的部队,村长还拉了两个小村入伙。
三个村的村民都清楚,200多官军死在这里,村民若是不能跟着李岩走,只要官军再到这里,就是三个村彻底毁灭的时候。
诸人对于李岩带了这么多人当然很不喜欢,一支部队需要的是精锐的士兵。而不是这么一支浩浩荡荡的人群。所以杨志才会对李岩表示质疑,李岩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在这么一个农业时代,强者抛下弱者,与直接杀死弱者没有任何区别。
李岩头痛的是另外一件事,应该如何组织这么一群人。
想起了后世“键盘侠”对于清末太平天国的某些政策,是“不人道”、“不合理”的。例如男女分营,男子若是探视女营,那是斩立决。即便是夫妻私下相会,也得杀头。
等李岩亲自带领各种男女老幼之后,现实就教育了李岩。这种分营制度或许不是什么好制度,却是现在局面下“最不坏”的制度。首先,行军中若是带着孕妇,以行军的艰苦,孕妇的生命就会面临极为危险的地步。这年头没有节育措施,一旦出现夫妻行为,就极有可能出现怀孕的问题。如果想不出现孕妇,那最好就是不能发生任何“夫妻行为”。
所以李岩只能编成了男营、女营,女营建立起自己的军官体系。哪怕是自己的老婆,丈夫也不能去探望家人。
先把这支部队带出去,这是李岩现在唯一的想法。
原本只有3个连的作战部队现在扩大到了6个连,剩下的500多人编成一个“后勤营”三个村的女性与1-10岁儿童编成了一个连,男子30-45岁的编成了一个预备连,10-16岁少年们编成了一个连,还有些“老人”45-70岁也编成了一个连。所谓老人,最大年纪的一位只有62岁,在这么一个平均寿命40出头的时代,这就算是很大年龄的老人。
按照原本的计划,李岩他们再走三天就能到固始附近,这么一支队伍,带着辎重又走了五天,李岩决定在史河附近停驻。
李岩对军官们答道:“咱们要做的就是先找地方住下,接着开始练兵。现在咱们只是男女老幼混合在一起组成的这么一支队伍,通练兵,把这些人给捏成一个团。杨连长,你也是之前参加过练兵的,你就先暂时负责此事。”
“一个月能练成什么样子?”杨志有点被难为的呲牙咧嘴的问道。
“无论男女老幼,都得通过练兵知道一件事,每个人都是咱们军中的一部分。他们已经不再只用为自己,为自己的小家干事。现在的军中就是我军里面所有人的家。”李岩答道。
说完,李岩想了想,很不情愿的说道:“你可以先让军政司裴瑄给他们讲讲我军的规矩。”
裴瑄本是杞县典史,掌管狱讼刑名事务,是李岩旧友,秀才功名,不但刀笔精通,而且善使单刀,因为红娘子攻打杞县救了李岩,他怕被牵连,就带30名家丁来投了。李岩让他担任“军政司”——负责赏功罚罪。
现在李岩军中的规矩基本都是一些服从命令、不可抢掠淫盗之类的以及一些配合军纪宣讲的神话、历史故事。
在史河附近整编的计划比李岩预定的时间多了一个月--按照时间算快要大年三十了,新年应该回不去霍丘了。
崇祯十四年,李自成趁明军主力在四川追剿张献忠之际入河南,收留饥民,开仓而赈饥民。自此,李自成军队发展到数万,提出“均田免赋”口号,即民歌之“迎闯王,不纳粮”。
正月二十日,李自成攻克洛阳,杀福王朱常洵,从后园弄出几头鹿,与福王的肉一起共煮,名为“福禄宴”,与将士们共享。同时没收福王府中金银财货和大批粮食、物资,发布告示大赈饥民。
就在这时史河营地门口,来了四五十人,一位身穿李部军装的军官掏出令牌道:“我是六连连长陈拓,这几位是主公的客人:鲁达、武嵩、李忠、周通、曹正。”
验过令牌,卫兵交还令牌:“确认无误!陈连长请进!诸位客人请进!”
因为自陈家岙三村入伙后,李岩向村长、族老们打听了不少周围有什么豪杰好汉,他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能不能招揽几个人来。
新增加的3个连其实是三个村的丁壮组成,经过考核,六连长是陈拓、五连长是阮柒、四连长是卢儁义。
在陈达的带领下,诸人进入营地,这五人就愣住了。先进入他们视线的,就是两座瞭望台。瞭望台不算高,每座有两个哨兵在眺望观察远处。
向里走,就出现了巡逻队。背着火枪,拎着长枪的巡逻队往来巡视。继续接近营地中央,一大片营地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半筑的营垒,整齐的拒马,稳扎的营盘。营地中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女子。却都分工明确,砍柴的,烧火的,忙忙碌碌的营地已经有了大概的模样。
这几个人都只带了四五十人,突然看到这真正的千人营地,光着规模气象,就令他们不敢再大声说话。
把这五个人带进了中军位置,在布匹简单围成的大帐里面,李岩请他们找了石块坐下。
为首之人率先开口道:“大王,我要入伙。”
李岩看了看这人一米八的个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我听陈连长说,阁下是武举出身?武举人?”
明朝时武举考察内容“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如果在答策的笔试中不及格,便不能参加武试。但明代的军事职位多半由世荫承袭,再加上由行伍逐步提拔起来的,武举选将只是个补充形式。
鲁达作揖道:“陈兄谬赞了,在下草字,博通。不瞒大王,俺这武举人也是个摆设,授了个巡检司。上有知县、卫所,下有豪强士绅,俺夹在中间两头受气,遇上加派俺实在是看不下去佃户被‘扒皮’,俺一怒之下三拳打死征税官,就跑路了。俺和这些兄弟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所以还请大王收录俺们,俺们必定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