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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乡野

明末:中州崛起 大几大 3846 2024-07-06 15:27

  9月2日,出发下乡之前的培训开始了。

  这次的培训大出刘星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这次出去只是跟着军中老兄弟们一起去办事,他自己当个小跑腿的。没想到的是,所有人中没有任何领头的跑腿的之分。在出发之前,整个部队就对工作安排做了划分,大伙得以知道了自己到底要承担什么任务。

  负责这次行动的乃是大都督李岩,发表动员令,“这次出去就是一件事,宣传我们的完粮纳税的政策。最晚到10月初,粮食都会成熟。想把粮食给收上来,想要确定我们完粮纳税的规矩,就得靠大家到乡间去宣传我们的政策!”

  “大都督,我们应该怎么做?”有战士问道。

  “简单的讲,我们要和百姓讲清楚,讲明白,讲得有条理。田多的多缴税,田少的少缴税,没田的不用缴税。争取把百姓的民心归附在都督府!”李岩给出了答案。

  刘星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人能够把道理说的如此之明确的。既不是圣人书上说的那种大道理,也不是普通人之间那种极为简单的道理。

  接着李岩把怎么对待反抗的地主豪强讲述了一遍。地主豪强都是怕死的,都是怕自己的利益为剥夺,任何动荡对于地主豪强来说都是要敌视的对象。

  首先作恶多端、民愤大的地主豪强,必须铲除并没收所有财产,放过不反抗者;其次是没有作恶或民愤程度不大的,可以坦白从宽,配合完粮纳税、减租减息,保留城里的商铺。如果不配合的,没收土地、商铺,不没收房屋。

  对于商人只要没有大恶和民愤,愿意缴纳商税的,一概宽容处理。

  李岩总结性的发言就是“大家记得住记不住,这个不重要。但是有件事大家一定要记清楚,地主的利益受损之后,他们是不会就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干等着。他们也是会选择反抗的。所以谁要是认为此次的行动不会遭到地主们的反抗,那么就不妨直说,我允许他们离队!”

  让大家都确定了地主豪强会选择反抗之后,李岩就开始讲述现在大明的制度。

  在这点上,李岩的队伍里头有着来自各地的百姓,大家只要说说自己周边的事情,就能证明地主有基于个人原因的不同,却没有基于制度的不同。

  能被选拔到工作队的,都不是傻瓜。刘星明白了李岩的打算,要让大家确立两个基本要点。第一个是地主豪强会反抗,第二就是地主豪强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确定了这两点之后,李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地主豪强们一定想对抗完粮纳税,但是恶明官军被咱们打走之后,地主豪强靠不了恶明的武力,他们就只能依靠自己的私人武装家丁。在庐州、寿州地区,我们已经解决了十几个组建私人武装的家伙,那些人已经被抄家灭门。那些不敢组建武力的人,他们想对抗我们,只能依靠百姓,欺骗不识字的百姓,丑化都督府。所以我们要夺回都督府在乡间的民心。”李岩讲的慷慨激昂,台下的刘星听的两眼放光。

  “诸位!对那些抵抗完粮纳税的地主,我们是一定要杀的。但是我们需要让我们控制区的百姓都知道地主们一旦抵抗完粮纳税,我们就会这么对待地主。地主们毕竟是本地人,他们想组织武装力量,靠的自然是穷人。地主家族在团练中的人数比例很小。我们杀地主的标准让群众知道之后,大伙觉得百姓会主动跑出来给地主卖命么?”

  “地主们一定会选择用欺骗的办法告诉百姓,我们会欺压百姓甚于欺压地主。而我们现在要告诉百姓,我们只欺压地主,不欺压百姓,甚至还帮助百姓。只要能够宣传到这一步,争夺到群众与舆论阵地,那什么样阴险狡诈胆大包天的地主都不算事!”

  ……

  听李岩口沫横飞的讲述完了行动纲领,刘星已经完全佩服了李岩。虽然今年只有十八岁,刘星却无数次听母亲说过亲族到底是怎么抢夺刘星父亲死后留下的产业的。买通官府,压制刘星的母亲一族,最后就是很顺利的抢夺。

  李岩的手段并没有新意,但是这也不是抢夺。在大明时代原本该缴纳的税,李岩只是让地主士绅们继续缴纳。而且李岩好歹还是让地多的多交税,这已经是闻所未闻的正义举动。

  进行完了思想统一之后,就是思想动员。动员的内容还真的打动了刘星,因为每个月的薪水与差旅费共有4元银元,有12元银元的话,就够刘星母子两人一年的生活费。对于一个毫无靠山的十八岁安庆青年来说,这笔钱极有吸引力。

  思想动员讲述的就是如果完不成任务,会遭到什么样的可怕结果。对于失败的恐惧无疑激发了工作队的工作激情。

  原本刘星以为这就完了,大家该出发了。没想到这只是刚开始,李岩命令大家开始训练。见到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老乡,这些工作大队应该用什么办法。

  李岩还请来了一些地方上雇来的花鼓班子以及戏班子,这帮人走南闯北的,最擅长就是在各地迅速吸引到注意力。李岩他们要做的也是如此。虽然从5月初开始,李岩的部队开始拆成小队到地方上进行宣传工作。大部队也开始实施武装游行,以威慑地方。

  可是这些只是第一轮,此次培训的都是第二轮。也是在实施完粮纳税之前的最重要的一次宣传。通过第一次宣传,地方上已经算是被“动员”起来了。现在,李岩要靠宣传去分化地方上的势力。

  刘星这下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会议上说的清楚,老百姓不是革命军动手的对象。这次要制服的乃是地主士绅,凡是不肯向都督府纳税的,那就革命军就强迫这帮人交头纳命。有过被官府欺压的经历,刘星对于地主士绅这等人物毫无支持的热情。若是没有地主士绅,特别是没有刘家的那帮人,刘星还是一个大少爷呢。

  为期四天的培训很快就过去了,而刘星则有个疑问。为什么自己的军服与其他人的军服是不同的。

  除了立领与对襟之外,大部分军服上都有领章、肩章、臂章。而刘星的军服上则没有这三样东西,在一众宣传队之中,刘星看着很是另类。

  “队长,为什么我没有领章、肩章、臂章?”刘星询问起宣传队队长吴永。

  “你又不是军人,怎么可能有领章?”吴永笑道。

  刘星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道理,他疑惑的说道:“我们都是一个队伍里头的,为什么我就不能有同样的领章?”

  吴永摇摇头,“军装不是让开玩笑的,带上领章就是军人。若是你们在路上一起走,突然遇到敌人袭击,你这样的没领章的就是普通平民,那是要受到部队军人保护的。要是你偷偷带上领章,你觉得你糊弄住了别人。可大家一句,向前冲,你就得对着敌人冲上去。你不冲,立刻就是执行战场纪律,那是要杀头的?”

  一听说要杀头,刘星立刻打消了弄到与军人一样的领章的打算。他还有母亲要奉养,此时可绝对不能死。

  国家有纲常,革命军里有军纪:

  号令严明,服从第一

  爱民如子,和气说话

  缴获归公,赏罚分明

  ……”

  革命这个词在华夏大地上有几千年的历史,在《易经》中有:“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之说。然而革命这个词在以往很少提,更不用说编到造反队伍的歌曲里头来唱。

  刘星曾经认为占据安庆城的李大都督是个非常有见识的泥腿子,因为李岩兴办的邸报《江淮报道》也好,或者是李岩自己的发言也罢,都是用的白话。

  然而李岩却在解释“革命”以及“革命军人”上引经据典,刘星对李岩的一段话印象极深,“几千年前的《诗经》上讲,赳赳武夫,国之干城。因为那时候军人至少也是国人,是能对政治发表意见的。我不管其他的军队中对于军人怎么看,至少在咱们的队伍里头就是如此,身为军人,要说话的时候,就不能有人拦着!”

  这“国人”是什么,刘星并不知道,他读《诗经》都读的很少。不过这次之后,刘星对李岩的印象完全转变了,李岩不再是个泥腿子,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读书人。因为有了这样一种认知,刘星原本对革命军的排斥无形中降低了很多,甚至连这样用词直白,内容简单的小曲,也变得顺耳很多。

  行军时这曲子听的久了,刘星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来,若是能做到这的军队,能叫做流贼么?怎么听都像是仁义之师。刘星原以为这首曲子只是为了让沿途百姓听的,然而他发现,这曲子竟然是要求革命军自己遵守的纪律,这可让他迷惑起来。

  宣传队逐渐开始分散,以安庆、桐城、舒城、庐州等革命军主要控制的城市为中心,向周边扩散。刘星被分配到了寿州一带。

  由于缴获了地方上的鱼鳞册、黄册等纳税记录等物,刘星这种懂得一些文言文的家伙被用来搞“翻译”工作,就是把文言文翻译成白文。翻译好的白文归纳总结,确定了那些地方纳税的基本数量。

  不仅仅要翻译,革命军抓获了不少税吏,让他们交代地方上交粮纳税的具体情况。刘星作为翻译人员,也要拿了相对的资料旁听。作为一名十八岁的年轻人,刘星听到了太多的不平事。

  出发之前,李岩告诉大家,按照田亩来交粮,必然会引发地主士绅的极力反抗。为了对抗地主士绅,就一定要依靠穷苦百姓。刘星觉得李岩说的或许是正确的,不过应该没有李岩说的那么惊心动魄才对。

  而亲自旁听了税吏的讲述,刘星才知道地主士绅们到底有多凶狠。首先,谁家出了进士的话,立刻就会成为地方上的一霸。进士老家附近的田产若是出售,在进士的家人明确发话之前,别人是不用考虑能够购买这块土地了。进士老家的土地会迅速向进士家集中,托庇在进士家族门下。自此,他们就不用交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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