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一个十岁的孩子,小脸蛋上写满认真的说要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刘荣听得心中暗自好笑,即便是刚才出声支持杨伟的刘大山,此时心里也是有些好笑,两人都在心想你这孩子从小主意多不假,想的这些点子如果能顺利做了,也确实能挣大钱,可这跟凭空建立一个能在京城扎下脚的势力,根本是两码事,而要做这个的是一个仅仅十岁大,家里没什么靠山的孩子?打死他们,怕也是不相信。
刘荣笑眯眯的说到:“好!!小孙孙有志气,既然你义父都支持你了,叔爷也支持你!!”
杨伟说完后看两人面上的表情,知道两人多半以为自己在玩过家家,不过他也不说破,当下他躬身谢过两人的支持,当下三人又再聊些家常,刘荣看时辰不早,该回宫了,刘大山杨伟两人,加上从里屋喊出来的张翠翠等母女四人,一家子把刘荣送到大门口,门口刘大山手下的两名校尉手里各提着个小木箱子已经在那候着了。
刘花英三姐妹一一乖巧的上前跟刘荣告了别,刘大山这才指着那两个小箱子,对刘荣说到:“叔父,这是两千两,您老先拿去用。”
“唉,都是叔父没用,在宫里打混这么多年,还要你这个亲侄儿时时接济,老夫真是……”
说着话,刘荣一脸的惭愧,当初家里穷,他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也为了那进了宫就能飞黄腾达的念想,正逢万历十五年宫里招人,刘荣就托人净身进了宫,这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他在宫里还只是个小小的尚膳监监工,非但飞黄腾达的半点身影皆无,就连平时巴结上面管事的银钱,还要他这个后来参军,经过一路打拼当上锦衣卫小旗的侄儿接济才行,得亏了有这些银钱,不然他连这个监工都做不上。
“叔父您千万别这么说,”刘大山上前把住刘荣的两只手臂,沉声道:“自家人,莫说两家话!”
“好,好!”刘荣又是感动又是惭愧的唏嘘两声,这才看向站在刘大山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杨伟,“小孙孙啊,叔爷要回宫了,还不抱抱叔爷?”
哼!刘大山身后站着的刘翠英看见刘荣一脸笑眯眯的要去抱杨伟,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去,刘花英见状赶紧一把把她拉住,同时小声在她耳边说:“二妹你做什么?”
刘翠英气鼓鼓的小声说到:“哼!叔爷就会偏向,伟弟是男儿身,他就喜欢的不得了,咱们还是他的亲孙女呢,也没见他对咱们和颜悦色过,哼!”
“你这妮子,”刘花英有些好笑的小声劝着她:“伟弟将来还不是咱们的夫君?咱们刘家没有男丁,叔爷喜欢伟弟不也是应当的么。”
“哼!”
刘翠英不说话了,这时门前杨伟已经跟刘荣抱完,“叔爷,您老在宫里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杨伟这句乖巧的话,听得刘荣笑眯了一双老眼,他又把杨伟抱起来,又亲又摸,直说没白疼他,又是看的刘翠英心里一阵羡慕加嫉妒,“好了,”刘荣有些气喘的放下杨伟,“老夫回去了,你们回吧。”
“叔父,保重。”
“叔爷您老保重。”
“嗳,嗳,都回吧。”
等刘荣出了胡同口,张翠翠招呼着刘花英三姐妹回了屋里,刘大山刚要招呼杨伟一块回屋,杨伟蓦地开口问到:“义父,西城这块民生的情况,是不是你们锦衣卫那边都有存底?”
“有!”刘大山陡得挑了挑粗墨的浓眉,他这干儿子问这个做什么。
“那义父,”杨伟抬起小脸,仰视着刘大山,认真的问到:“您能不能给孩儿弄一份存底过来?”
刘大山没有当即开口,考虑了半响后,低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杨伟,沉声道:“可以!要几年前的?”
“呃,”杨伟仔细想了想,“五年,不,最近十年!行不行,义父?”
“行!”
“多谢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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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京城,除了皇城,剩下的官署民宅商铺,全部分布在大大小小三十三个牌坊里,京城共分五处城区,内城正门正阳门内,皇城两边为中城,中城两侧,延伸到各自城墙外,各为东城西城,皇城北门北安门起,到北面的内城城墙外,为北城,而南城,则是说的外城。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刘大山就去了隔壁的阜财坊,阜财坊地处内城南面的宣武门里,刘大山穿着一身黑底飞鱼服,骑马带着两名手下到了石虎胡同东面第二家一户宅院门前。
此时宅院门前台阶上,早已站着两个三十许,一身精悍气的汉子,这两个汉子身上穿的也是黑底飞鱼服,刘大山三人下马,双方都仅仅只是点下头,两边就再无任何交流,那两人站在门口左,刘大山三人站在门口右,双方谁也不搭理谁,气氛正沉闷,这时大门口“吱呀”一声开了。
从大门里走出一名亦是身穿黑底飞鱼服的圆脸大汉,这大汉站在门前台阶上左右看了看,然后说到:“都来了,好!”
说着,大汉冲双方摆了摆手就要转身回到门里,左边那两个汉子也对大汉拱拱手,抬脚就要走,这时刘大山语气生硬的开口说到:“亓,大人,等一等。”
“…………有事?”大汉转身看向刘大山,脸上难以掩去一丝惊奇,那两个要走的汉子,也是稀罕的看了刘大山两眼,再看了看那亓大人,两人知趣的上马走人。
“双哥,今儿真怪事,那刘大葫芦竟然开口说话了,看来还是要求亓华什么事,以他那臭脾气,竟然开口求人,嘿嘿。”
两个汉子中,脸上左眼角有道刀疤的汉子在马背上沉声道:“他做什么,与咱们无关,走吧,过了今儿,从明天开始,兄弟们就能在家过个好年了。”
“驾~驾~”说话间,两人渐行渐远。
门口的大汉,西城巡管阜财坊咸宜坊两坊的百户亓华,脸色沉静的看着他对面的刘大山。
“亓大人,”刘大山再开口,称呼大人也流利了几分,拱手作揖后,他语气依然生硬的说到:“属下想央求大人一件事。”
“你说。”亓华还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心里在暗自猜度这个一年半载跟自己说不上两句话的“属下”,今天第一次求人,能求自己什么事?
“属下想查阅最近十年西城民生的资料,不知大人可否帮忙抄一份存底。”
“……可以!”亓华心里暗地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至关要紧的事情,原来对方要求的仅仅只是这么简单,他当即答应等过了年,经历司上工后,就给对方送去。
“多谢!”
刘大山拱手作了个大揖,方才上马而去,“呵呵,这刘大葫芦。”亓华看着三人骑马出了胡同口,他这才摇摇头,“砰!”转身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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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这天是腊月二十七,整个京城下了一晚上的鹅毛大雪,一大早,杨伟叫上赵北曹大壮田大毛王小六,身后依然跟着曹新王景两个保镖,五个孩子两个锦衣卫,一行七人身上都穿着厚实的棉衣,头戴棉帽,脚上穿着绑在小腿上紧紧的棉靴,整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七人走出咸宜坊牌坊口,出了宣武门,一行人又出了外城。
进出京城的来往客商行人一年到头怕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人次,这京城外城的外面也是颇为热闹,以左安门,右安门两处城门为线,酒肆茶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妓馆,供人住店的客栈,供牲口歇脚的大车店,一些有些背景的商人在此修建的庄子,外城南门两处一东一西的城门外,就这样形成了两处很是繁华的集镇。
杨伟等人从右安门出了外城,此时曹新王景两人早已把代表锦衣卫的铁皮腰牌翻在了腰上,两人左手都是握紧刀鞘,右手虚握在绣春刀的刀把上,两双锐利的眼睛俱是眯着眼睛,仔细又小心的看着周围。
曹新一边看着周围,嘴里沉声说到:“大少爷,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跑,这城外不比城里,龙蛇混杂,颇有些牛鬼蛇神在,可大意不得!”
“???”赵北等四个孩子听得满头雾水,杨伟却是听懂了,他重重的点下头:“二叔,我知道了,”接着杨伟转头对着赵北他们,用很是严肃的语气说到:“小北大壮,大毛小六,你们可不要乱走动,一定要跟着我,懂了吗?”
要说这四个孩子最服谁,那肯定是从小就带着他们玩到大的杨伟了,四个孩子学着刚才杨伟的样子,小脸很是严肃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行七人就这样慢慢在右安门外的集镇上溜达着。
一行人在杨伟的带头下,看似漫无目的溜达着,临近年关,集镇上很多酒肆茶棚都关门歇业,再加上下了一晚上的鹅毛大雪,整个集镇几条大路上几乎看不见多少人影。
偶尔有几个路上的行人,看见这五小二大的一行七人,很是有两三个反穿皮袄的汉子一霎时很是兴奋,可等他们挨到近前,看见曹新王景两人腰间的铁牌与手中的绣春刀,杨伟眼尖,他发现近前的这几个汉子虽然明智的退去,可对曹新王景两人,脸上却没多少忌惮的神色,甚至其中一个汉子,嘴角还带着一抹嘲讽的微笑。
“哼!”这时赵北附在杨伟耳边悄悄说到:“老大,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
杨伟看了看面上有警惕之色的赵北一眼,颇为欣赏的轻轻点下头,他这个奶兄弟,年纪虽小,这心思却通透的很。
一行七人且行,就这样毫无目的地的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一行七人虽然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可也是冷,曹新忍不住上前问杨伟:“大少爷,你到底要找什么?要不等改天天气好了,我再陪着你出来找?”
“二叔,我要的就是这种天气,咦?”杨伟看着视线前方不远处,白生生的小脸蛋上浮现一丝微笑:“二叔,我可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