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赵明诚一行人,知道自家女儿肚子里一堆话想说,周侗当下按住一脸不快的周女侠,径直将她带到方才的议事厅,屏退左右家徒,坐下喝了杯茶润润嗓子。
刚放下茶杯,周侗看见女儿还生着闷气,这脾气品性比自己当年还甚!想起当年的一些事,周侗不禁噗嗤一笑,刚才人多还好,这厅内如今就两人,这笑声听在周女侠耳朵里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爹!你还笑话我!”周女侠内心愤懑终于是爆发了,一股脑把怨气全说出来了。
“他栾某人分明来我御拳馆就是不安好心,爹你好心收留他,他不仅不好好教导武馆弟子,成天的东走西逛,游手好闲!
这些还就算了,我可以当这厮只是懒,武馆养个闲人倒也无所谓,可谁知道他是要来偷师的!之前就动不动旁敲侧击问我和武馆教官,想知道爹你的绝学教不教武馆弟子,我当时就纳闷,后来府上设宴时,他竟跑到爹房间偷秘籍被我悄悄撞见!
我当时心急如焚的通知爹时,爹你还一直包庇他,为他说好话,还不让我揭发他!可爹你知道吗,这些天这厮已经越来越甚了,你经常在武馆不知道,女儿我在赵....找人出去玩时,他经常偷摸溜进府来,棍棒教习的王师傅和我提了好多次,这厮三天两头不在武馆!
王师傅碍于这人是爹你安插过来的,有苦不敢言,只能悄悄和我说,问我如何处理,我真恨不得立刻把他清理出武馆!这人简直有损武德!”
全程周侗都只是在倾听,未发一言,也没有阻止,等周女侠把话说完,内心舒坦了好多后,才叹了口气,给周女侠解释。
“你栾师兄也是可怜人,按爹后来拜师金台的辈分来说,他师傅也算是爹的师兄辈,可他师傅年轻时与人争斗早落下了病根,晚年收得两徒,还没来得及悉心教授就撒手人寰,你栾师兄能学到这个程度,可见用功之深与悟性之强!
爹考校过他的功夫,这枪棍根基之扎实简直叹为观止,招式都是枪棍的最基础招式,劈、崩、抡、扫、缠、绕、绞、云、拦、点、拨、挑、撩、挂、戳等用的如臂使指,只可惜招式上未得名师点拨,全靠自己悟与观摩他人打斗,可久斗但难以制敌。
你那次提起你栾师兄有入爹房间时,爹就特意查看过秘匣,其内的武学秘籍有被动过的痕迹,但都未被取走,他离席不过半炷香,也不可能都背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找的不在那里面。
而当时,爹只有一本秘籍拿出来没放回去过,就是提神枪!还记得卢进义那小子吗?他可真是个棍棒天才,一手家传盘龙棍使的是真的好!爹本想将这绝学提神枪授于他时,这小子却嫌弃我那绝学只是搏斗之术,说是更想学杨家枪那种军中枪法,这小子,野心可比你哥还大!
说回你栾师兄,爹后来也屡次试探过他,他也确实有侠义精神,绝不是那种毫无武德之人,至于为何想偷提神枪,我听道上人说过,他师弟人品低劣,多半是将他师傅的秘籍都卷走了,这上进无门下,才会心心念念这提神枪。
试想若他当真是那种人,那晚潜入进来,直接取了里面所有秘籍远走高飞,我等又何处去寻?再不济将秘籍要挟与我等,岂不是能如他所愿交换得手?又何须这么费劲,拐弯抹角一直暗地里寻找。
爹见过他练武,这种对武学极其虔诚之人,是不屑于旁门左道的,也许多半是想看看提神枪里面记载的枪法,补充自身罢了。我既然把抄本给了他,想来是不会再有什么其他心思了。”
听完老爹的解释,周女侠却并不买账,偷了就是偷了,岂能因为印象与苦衷就能谅解的?尤其是老爹还将这等人推到赵明诚家里当教习,这他要是出了事,岂不都是她父女二人的过错?
“爹,你说了这么多,可在女儿看来,完全就是把烫手山芋转交给别人,即使是爹你,试探那么多次还只是猜测,这等来历不详之人混入赵府,要是出了什么事,爹你良心过的去吗?”
说完,周女侠就甩门离去,周侗神情愁苦,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可是碍于师门过往,他不想用这点来说服周女侠,于是只能任凭女儿离去。
.......
“从今往后,这院子的安危还麻烦教习多多上心,还有个事可能要拜托你,来,燕乙、王越.....,栾教习,这些都是我的后辈,想学些粗末功夫,能防身御敌就可,希望教习每天下午可以抽空通融进行指导指导!”
赵明诚满脸含笑的看着栾廷玉,外面的鸟叫声虽然嘈杂刺耳,却不妨碍他此时的好心情。
“嗯,好!”栾廷玉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下。
“另外,栾教习,府上有些小,暂时委屈你住在前厢房了,有事喊管家就行,缺什么让管家帮你补,我都交代过了的。”
“恩!”
这种不爱说话的,让赵明诚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得结束交谈,“既如此,栾教习要不先去教孩子们武艺,我还有事要处理。”
“且慢!我要回住所一趟,不消很久,就是取点日常物件,把房租退了,你让孩子们先在中庭等我半个时辰,可以吗?”
“这没问题,栾教习尽管前去,我让他们在中庭玩一会儿。”
栾廷玉抱拳离去后,并未走远,而是拐进赵府旁的一处围墙死角处,那里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淡黄面皮,落腮胡须,背上一管长枪,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手上抱着一把唐刀。
栾廷玉见来人,直接把怀中的秘籍抛给了他,来人一脸兴奋的翻看一遍,如获至宝的收起来,围着栾廷玉上下打量,不时啧啧出声。
“你可真不错!不愧是我师兄,师傅择徒眼光可真没得挑!”
来人提起师傅,栾廷玉古井无波的脸色也出现一丝愠怒,厉身喝道,“孙立!你还敢提师傅!这事既已按你要求做完,你我师兄弟情谊今日已尽,往后再无瓜葛,烦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孙立却面不改色,一脸揶揄的说道,“师兄这就见外了不是,当初师傅临终怎么交代你的?怎么着?这一进了豪门望族,就把亲师弟甩到一边了?”
栾廷玉火气已经压不住了,暴跳如雷道,“你!孙立你别得寸进尺,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次秘籍,之前你明明说过了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现在连基本的承诺也要背弃了吗?”
孙立把栾廷玉拿捏的死死的,语气轻松的说道,“是最后一次帮我没错啊,以后帮我全凭师兄你的良心了,想想师傅对你有多好!你忍心师弟有求于你,而你有悖师傅遗言置之不理吗?放心,腿长我身上,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你的!”
“哼!帮不帮你都看我自己,师傅也做不得主!反正今日你我缘尽,你走吧!”
“哈哈,师兄别生气,这次你给了师弟这么好的东西,师弟这厢有礼了,对了,这家人可是朝中大员,雇你的还有汴京日报这个大产业,师兄今后有福可享了!哈哈哈,师兄,不用送了,师弟去也!”
栾廷玉当然明白师弟在暗示什么,手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生怕自己忍不住会打将上去。
br /s:小说《水浒传》里并没有提到栾廷玉和卢俊义、林冲是什么关系。在《三打祝家庄》里有一句话:孙立道:“栾廷玉和我是一个师父教的武艺。我学的刀,他也知道;他学的武艺,我也尽知。我们今日只做登州对调来郓州守把,经过来此相望,他必然出来迎接我们;进身入去,里应外合,必成大事。此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