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衙官署,几位都帅按照蔡京的指示在这里碰头,准备汇总一下近来清剿摩尼教的情况,之后好共同上个奏章汇报给赵煦。
“咦,姚都帅怎么不在?”
“他啊,说殿前司有我汇报就够了,他觉得圣女可能会强行出城,所以去检视城防了。”
“这是想立功想疯了吧,哈哈哈”
说话间,蔡京风尘仆仆的赶到,还不待坐下,就直接问刚才部署在无忧洞各个出口的收获情况,他蔡京可是在官家面前领的旨,他拖不起这个时间。
“跑了两个,剩下的都射杀了。”
“蔡承旨,据端王所述,赵明诚也被劫走了,可现场没有发现赵明诚的尸体和圣女的尸体,依我拙见,逃走的应该是这两人无误了。”
“城内的残余摩尼教呢?”
“配合宗正寺、大理寺、刑部等衙门,已经基本覆灭了。”
“我要的是彻底清除,可疑的也查,通知下去,最后一个夜晚必须全部清理干净。”
“是!”诸都帅都严肃的点头回道。
而蔡京手下的传令兵也四散去通知相应的衙门,蔡京还是深谙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吃的道理,接着又给众人画饼道。
“诸位都帅都辛苦了,事成后我一定去官家那里为各位请功。”
“哪里,我等微末之功不足挂齿,都靠蔡承旨倾力提携。要不是承旨从李诫手里搞到地下沟渠的营造法式和设计图纸,我等哪能再一次几乎全歼摩尼教。”
“只是首恶未诛,这差怕是有点不好交啊,要是圣女一直赖在无忧洞,将士们也不可能一直守着啊。”
“是啊,皇命只给了一天,将士们答应,官家也不答应啊。”
“放心,我另有安排,不会误了差事。”
.......
东北水门外。
“师傅,圣女胡闹,您也跟着胡闹,汴京是摩尼教能来的吗?江南沿海天高皇帝远,积蓄力量,缓而图之,不好吗?”
“咳..咳...,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年轻人愿意开拓、有新想法总归是好的,哪像我们那辈人整天只会东躲西藏。”
“可这是汴京!圣女的想法太过天真,妄图在京师根植摩尼教,直接改天换日,简直是痴心妄想,这里朝廷就是绝对力量!”
“怎么就痴心妄想了,咳咳,他赵大难道不是黄袍加身,直接窃国吗?他大宋总也会有孤儿寡母的那天。”
“师傅,这能一样吗?摩尼教可不是......”
这时圣女正好艰难的出现在河岸旁,看见船上的老者,心情一振。
“吕伯!”
老者听见声音回头,瞧见圣女带着一身伤,赶忙起身准备迎上去,结果触及伤势,只能又坐下了。
“咳咳,圣女,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吕伯,你怎么受伤这么严重?”
“被人阴了一箭,然后中了几记那老东西的翻子拳,不过...呃...噗(吐出一口血沫)_....”
吕伯话还没说完,胸口处就被一把匕首从背后插进。
“师傅别怪我,怪只怪你们要来汴京,既然来了就留下来最后再帮我一次,有人高价买你们的人头。”
姚麟把刀拔出来,正准备接着结果了失血过多的圣女,却不料吕伯突然哈哈大笑。
“孽徒,你看看你手心,”擦了擦嘴角的血,惨笑道,“来汴京前,我就知道你变了,今天我被埋伏,你出力了吧,真当师傅啥都看不出来啊,呵呵。”
双手脱力,毒气攻心的姚麟已经瘫软在船上,仰看着天,也不挣扎了,“老头,我都跑这么远了,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没等来答案,因为两个纠缠一生的师徒几乎同时断气了,船上的圣女惨然的看着这一切,解开绑在岸边的船绳,把姚麟踢到河里,带着吕伯的尸体顺流而下。
教主说汴京是吸整个大宋的血,那里的人都活的像在天堂一样,无忧无虑,根本没有摩尼教成长的土壤。
她偏偏不信,按照摩尼教经文,世界是光暗双生的,那汴京自然也有黑暗面,有黑暗滋生就更需要摩尼教去给他们播撒光明。
几日前,她还在向吕伯炫耀,她是对的。这汴京看似繁华,却到处都有受苦的百姓,更别说还有个庞大的无忧洞,摩尼教在汴京初期的发展竟然出奇的顺利。
可如今,这一切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场梦,那么的不真实。
.......
樊楼外,赵明诚依然难以释怀。
这些恶人仗着无忧洞,为非作歹,肆意妄为。在年节或热闹的时候,就潜入汴京的大街小巷中,到处拐带小孩子带进无忧洞。
男孩在里面接受扭曲的教育,好一点的被二次贩卖给无子的家庭,不好的培养成乞丐与扒手,在汴京成为新一代的恶人。
女孩则命运更凄惨,听话的会卖到汴京地面上的各处青楼,不听话的就永远留在地下的鬼樊楼,终日不见阳光。
官府也许曾经也治理过,但无忧洞确实地形复杂,恶人们深谙游击战法那一套,不熟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
这些恶人也绝不找官宦豪强人家麻烦,因为巨大的利益关系,地面上的他们是恶人的保护伞,其皮肉生意与人贩生意也全靠他们配合才有销路。
他们出生于寻常百姓,却又将恶作于百姓,说起来多么讽刺。
在赵明诚看来,这些可怜人若能当人,谁愿做无忧洞的鬼?要解决无忧洞,绝不是简单的杀光恶人,清理干净无忧洞就能解决的。
其本质还是大宋底层的百姓太多也太苦,有恶滋生的土壤,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只能是给这些百姓更多的活路与出路。
赵明诚歇了好久才把内心平复,简单的与一旁的和尚二人告辞后便离去了。
“惠洪,我不想待京师了。”
“好,等城门开了,不查度牒了,我们就去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