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楼旁边,几名大汉拿着一摞纸,大声吆喝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腾龙楼即将在京师平原举办演唱会!有机会赢取终身免单资格哦!”
一名大汉吆喝,剩下的几名大汉派发传单,凡是路过的人,不管愿不愿意接,都要往他们手里塞。因为乔老板说了,只要派发完所有单子,就能得到五枚铜钱,这差事简直太轻松了。
乔依依送走最后一批食客,转身关上了腾龙楼的大门,然后朝排队的人说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今晚腾龙楼不营业了,明日赶早啊!”
“什么玩意,我排了这么久,这就不营业了?”
“哎,算了吧!明天一大早再来排队吧!”
“还请乔老板给个说法,不然以后我们都不来腾龙楼了。”
不知是谁忽然来了句,惹得乔依依嘴角抽搐,满脸不屑地笑道:“刚刚是谁说以后都不来腾龙楼了?麻烦站出来让我好好瞧瞧。”
那些排队的人面面相觑,刚刚是谁说的话?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你不来就不来,可别带上我们啊!
乔依依将钥匙揣进兜里,冷笑一声:“哼!我瞧你也没那胆子站出来。”
“今晚程二少爷将在京师平原举办演唱会,凡是到场者都有机会抽取腾龙楼终身免单的机会。”乔依依说完之后,哼着小曲儿,就往京师平原的方向去了。
什么玩意?终身免单?这抽中了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愁吃喝了?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仅弄的内城人尽皆知,就连外城的流民们都听说了。
一时之间,京师大半的人全部涌入了平原,六扇门的捕快立刻出马维持秩序,其实他们就是想去凑凑热闹,真正维持现场秩序的人还是西厂的锦衣卫。
刚入戌时,京师平原人头攒动,声音嘈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靠近演奏台的全是公子王孙,朝廷官员,站在最后面的都是些没有身份地位的流民,那些流民们不敢靠内城的人太近,于是在两类人之间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条鸿沟。
那大汉扯着嗓子吼道:“今日是腾龙楼开业的日子,二少爷特意举办了一场演唱会,希望各位能保持安静!”
虽然这大汉的声音很大,但是落在辽阔的平原上简直就像小石子落在大海里一般。
乔依依站在人群中间,只能听到周围的闲聊声,根本听不清台上的大汉在说些什么。平原这么大,人这么多,歌声根本扩散不开,这点程堂要怎么解决啊?
“各位麻烦安静一下!”
话音刚落,林中飞鸟纷纷振翅高飞!程堂的声音还在平原上回荡!
平原之上,无论是身份显赫的公子王孙,还是身份卑微的外界流民,他们的目光全落在了演奏台上,他们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都在想这二少爷的声音怎会如此大?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爱你就像爱生命》。”
平原四周的灯火统一熄灭,整个平原只剩下舞台两侧还有灯火。
程堂身穿浅蓝色西服,端坐在长凳上,手里抱着一把似琵琶的乐器,乐器前面架着一根倾斜的棍子。长凳的另一侧坐着一名女孩,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似的东西。
当她将话筒对准嘴巴,开口的第一句歌词,再次震惊了全场。
“我一生的黄金时代。”
“细看过沉默的大多数。”
这声音低沉沙哑,根本不像小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名成熟的女性。
“阿芙罗蒂从浪花里浮现。”
“淡淡地爱着海流山川。”
“全心全意爱另一座冰山。”
乔依依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在程伶的身上,从她的眼看见了爱意,不是对别人的爱意,正是对程堂的爱意。
“一想到你呀,我这张脸就泛起微笑。”
程伶轻轻摇着头,摆动双脚。嘴角扬起微笑,下意识地望向右侧,眼里只有程堂一人。
“爱你就像爱生命。”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不倒的旗帜。”
乔依依瞧见演奏台上,程堂手指拨动琴弦,程伶摇头轻哼歌曲,两人时不时对视微笑,配合的十分默契。
乔依依嘴角扬起,喉咙干涩,鼻子发酸,眼眶逐渐泛红。原来伶儿也喜欢他啊!伶儿唱歌好听,懂事乖巧,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会给程堂添乱。
一曲唱罢,台下反响强烈,掌声和哨声响彻整个平原。
“这是谁家的闺女,本公子要娶她!”
“她叫程伶,程堂刚认的妹妹。”
“对不起,打扰了,是我不配…”
乔依依听到周遭的呐喊声,破涕而笑,抹去眼泪,高声喊道:“伶儿妹妹唱的真好听!”
两人缓缓退场,京师平原四周的灯火重新亮起,一队戏班子上台。那些爱听戏的官员们一眼就认出了,这队戏班子是京师最好的戏班子,他们的成名戏曲就是《霸王别姬》。
戏幕落下,台下官员们纷纷鼓掌,赞叹这霸王与虞姬演的是真好啊!腾龙楼竟然请了他们来,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戏班下台之后,一名身穿粉红戏服的花旦款款上台,眼角似桃粉,嘴唇似烈火,凡墨点破其面者为青衣花旦。
台下响起一片质疑声。
“这是忘记拿东西了吗?”
“不对啊!她是从左边上台的呀!”
“她是想一个人唱戏吗?”
花旦打开折扇,向台下观众鞠躬致敬,并用戏腔唱道:“一曲赤伶动四方,道无情,道有情,费思量。”
京师平原四周的灯火再次熄灭,唯有两束光芒一左一右照着花旦青衣,舞台下乱哄哄的一片,质疑声此起彼伏。
“戏一折,水袖起落。”花旦举起折扇合起,落下时折扇打开,水袖也跟着起落。
歌声响起,台下再无质疑声,所有人都合上了嘴巴,目光集中在那青衣花旦的身上。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花旦一手托衣袖,一手持折扇摆动。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花旦手中折扇开合,锣鼓响一声后又归于静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花旦手指向台下,摇头轻叹。
台下那些公子王孙纷纷低头,内心羞愧难当,不曾想这花旦竟然唱的如此好听。
配乐逐渐激昂,花旦将折扇当作剑架在脖子上,脸上浮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声音来到最高峰。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汪直听到这里,立马起身鼓掌,大声叫好。前排一众官员也纷纷跟着起身,对此赞不绝口。
忽然花旦转身,背对观众,戏腔高起。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
“谁是客,啊……”
戏腔惊艳京师平原上的所有人,那些流民们虽然没见到舞台,但是他们也被这歌声给惊艳到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无情,道有情,费思量。”
汪直情不自禁摇头哼唱,细细回味,从大秦到大明,历代君王,不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吗?
花旦款款退场,汪直目光跟随,心想这曲如此惊艳,竟不知其名,甚是可惜啊!
汪直转身问身边的书生:“这歌词可记住了?”
书生作揖行礼,十分自信地回道:“回汪大人,小人记忆超群,此曲一字不差。”
“给我传令下去,谁若能将此曲完整还原出来,赏银百两!”汪直深知即模仿远不如原唱,只可惜那花旦是程堂的人,于是便想花大价钱,将她吸引到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