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朝着王弗消失处探头张望着。
“看什么呢?”看完杂耍的程建用走到苏轼身边伸手在他脸前晃动。
苏轼回过神来,失望地轻叹了口气,道:“没看什么。”
苏辙和杨咨一边称赞着刚才精彩的表演,一边慢慢走到苏轼身边。苏辙见苏轼手里的花灯不见了,惊奇道:“你的花灯呢?”
苏轼故作淡定地说道:“拿着太麻烦,随手送路人了……”
突然他意识到忘了问那位女子名讳,对苏辙道,“你们先转着,我有点事儿,一会儿回来找你们。”说完狂奔而去,留下苏辙等人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
苏轼沿着街道跑了很久也没见到王弗的身影,这条街周围又没小巷,那二人脚程慢,按理说应该能追上,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途中进了哪家店铺所以错过了?想到此处,他又拐回去,开始慢慢找寻。
苏辙在一处卖小吃的摊位前停下,摊位上陈列着各式新奇的小吃,看上去甚为美味。苏辙每样买了点,让卖家打包成两份。
程建用和杨咨不买这些,在旁边的摊位上边走边看着。
卖家打包好递给苏辙,苏辙低头掏铜钱,一个熟悉的物件步入眼帘。只见一位粉衣女子手持花灯来到了摊位前。
苏辙仔细打量着花灯,花灯有相似,但是这上面作的画、题的字不正是苏轼的笔迹吗?估计苏轼所说的“给路人”指的就是她吧。
苏辙见程建用、杨咨渐行渐远,急忙付钱拿着小吃追上了他们。
苏辙等人又转了一会儿,在人群中遇到了四下张望、大汗淋漓的苏轼。
苏辙见苏轼回到自己身边仍四下张望,问道:“你在找什么?”
苏轼情绪失落道:“没找什么。”低头见苏辙提着点心,“买好了?”
苏辙点点头,提起点心,开心道:“买多很多种,总有姐姐喜欢吃的。”
四人又转了许久,买了很多稀奇之物才各自回家。
翌日。
苏辙早上来到书斋见苏轼坐在桌旁,震惊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醒来就睡不着了,索性起来了。”
苏辙见苏轼正在画着一位女子,看容貌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努力回忆片刻恍然大悟,惊呼:“这不是昨晚那位提着花灯的小娘子吗?”
苏轼放下笔激动地问道:“你见过!什么时候!在哪儿见的!”
“昨晚啊!你突然跑了,我们几个就闲逛着,在给姐姐买点心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她。”苏辙从没见过苏轼这样紧张过谁,故意打趣道,“我看她长得还不错哦!”
苏轼道:“对对联也不错。”
苏辙震惊道:“昨晚的那字条是她写的!”
苏轼点点头。
苏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上扬:“你们交流过了?那就不是随便给路人喽!她是谁呀?”
苏轼摇摇头,神色低落地说道:“忘问了。”
苏辙见苏轼魂不守舍,偷笑着:“你觉得昨晚那位粉衣小娘子怎么样?”
苏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容貌秀丽,温婉恬静,知书达理,文采出众。”
苏辙笑道:“呦!这是除了姐姐以外,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夸赞人!”
“事实如此。”
半个时辰后,苏轼的画作完了,在旁边题了一首诗。苏辙看着画中人,笑道:“一面之缘就能记得这么清楚,看来她对你印象深刻呀!”
“两面吧。”
苏辙故意用胳膊肘推了下苏轼,笑道:“你们见过两面了!瞒得够深呀,连我都不说!”
“没有想瞒你,只是无意中碰到过,不足挂齿。之前在咱家门口碰到过一次,不过她坐在马车里。昨晚围观杂耍时又见了一面。”
苏辙从未见苏轼对哪家姑娘上心过,打趣道:“怎么,看上人家小娘子了?”
苏轼耳根通红,结巴道:“你……你胡说什么!”
昨晚苏轼、苏辙给苏八娘买的点心,因时辰太晚,今天早上才命苏轼的乳母任彩莲送去。任彩莲返回后向苏轼禀报点心对方已经收了。
苏轼见任彩莲目光游离,不敢看自己,心生狐疑,问道:“姐姐可好?”
任彩莲垂泪哭诉:“不好,临走时小早偷偷告诉我程家人经常打骂她,对她非常不好。”
苏轼怒气上涌,双拳紧握,正要冲出房间去程家理论被苏辙一把抱住。苏轼拼命挣脱着,怒吼道:“放开我!”
苏辙紧紧地拽住苏轼:“你要干什么!去程家打表兄一顿还是打舅父、舅母一顿?”
“姐姐怀孕了啊!他们还打她!你让我怎么忍!”苏轼用力掰苏辙的手。
苏辙突然松开苏轼,苏轼因为惯性冲了出去,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墙上。
苏辙指着书斋的门,怒吼道:“那你去!你去啊!姐姐已经快生了,这个时候情绪激动有个闪失怎么办!
之前听小早说诊脉的大夫推测姐姐腹中怀的是男孩,等孩子生出来程家看在孙子的份上定会所收敛。”
苏轼愤怒的情绪无处发泄,双拳反复用力砸向墙壁,直到砸出血来。
苏辙平复了一下情绪,对任彩莲道:“任姨,您先回去吧,我和兄长会处理这件事的。”
任彩莲点点头退下了。
苏轼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复,过了许久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苏辙快步上前,再次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出去散散心,给爹娘说吃饭不用等我了,我在外面吃。”
苏轼看苏辙没有放手的打算,默默叹息一声,用哀伤的语气道,“放心吧,我不会去的,我还不想失去姐姐,一切等姐姐的孩子出生后再说吧。”
苏辙这才松手放苏轼离开。
苏轼离开家,百无聊赖地街上闲逛着。
上元节从正月十五上灯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九收灯,整整五天时间昼夜欢庆。
他此时的心情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周围欢庆的喧嚣声显得格外刺耳。他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醉客居,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点酒菜准备一醉方休。
醉客居这几天晚上唱曲儿,白天说书,此时说书先生正讲三国之事。
苏轼熟读兵法,对此颇感兴趣,若是往日定会认真聆听,细品一二。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纵然台上讲得精彩绝伦与他又有何干。
接近晌午,店中的客人逐渐增多,一个身着紫衣的身形走进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