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三年。
十月。
水洛城。
渭河西路巡检刘沪站在城门外,仰望城楼,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当年宋军与党留等族交锋的战场中……
战场之上,烽烟滚滚,军鼓阵阵,双方兵戎相见。
时任右侍禁、瓦亭寨监押的刘沪纵马疾行,挥刀将对方的一员猛将斩于马下,两军皆惊。
该猛将以骁勇善战著称,多年征战沙场,从无败绩,与其交锋之人无不闻风丧胆。
大家没想到刘泸只与其大战了几十回合便取其首级。
刘泸躬身抓起那人的头发,将其头颅系于腰间,双腿夹紧马腹,挥刀上前,奋勇杀敌。
众人见此景皆闻风丧胆,对刘泸为恐避之不及。
领头的猛将死后,敌方众将士军心涣散,无心恋战,很快败下阵来。
宋军大获全胜,获得土地及数以万计的马牛橐驼。
战后,刘沪官拜左侍禁,韩琦、范仲淹推荐授予其合门祗候。
刘泸趁着将士们军心大振,率众大破穆宁生氐后,挥师西南,准备攻取水洛城。
水洛城四周一马平川,西占陇坻通秦州往来道路,陇之二水环城西流,绕带河、渭,田地肥沃,广数百里,并有银、铜等矿产。
刘泸率军疾行至水洛城外。
此时天色已晚,他命众将士安营扎寨,搭起帐篷数万座,场面极其壮观。
水洛城城楼之上,守城士兵早已听闻刘泸的战绩,皆担心不已,生怕城门被攻破。
刘泸坐于帐中传召一名亲信入帐,对其说:“此城附近我已收善田数百顷,攻下此城只在朝夕。你带领几人连夜出发告知那城主,如果他愿归降,我便不会与其兵戎相见。希望他能审时度势,早起归降,避免不必要的损伤。”
亲信领命,点将出发。
次日天亮,城门大开,水洛城不攻即破。
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郑戬奉命巡边,刘泸召集铎厮那及其酋属,向郑戬进献结公、水洛、罗甘等地,表示愿意作为大宋的属户。
郑戬大喜,命刘泸派遣将士前往这几处驻守。
刘泸行军即将抵达驻守地,忽见前方火光闪烁,战鼓肆起。
刘泸急命大家原地驻军,安营扎寨,以静制动,同时派探子前去巡察。
探子返回,慌慌张张冲入军帐内,对坐于胡床之上的的刘泸禀报:“大人,不好了!氐族聚兵数万,我们被包围了!”
刘泸神色淡然地说:“传令下去,所有人按兵不动,一拨人值守,一拨人休息,后半夜再换班。对了,命厨子提前将明日早饭所需的饭菜准备好,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探子震惊道:“大人,我们只有几千人,他们可是上万人啊!我们就这么睡着?还准备早饭?”
“你不想睡就去值守,下去吧。”
探子退出后,不少士兵围了上来,悄声问:“大人怎么说?”
探子耸耸肩,一脸费解地说:“大人让大家一拨休息、一拨值守,还让厨子准备明天的早饭。”
“大人骁勇善战,自有妙计,我等明日依计行事便可。”
“可是明日打起仗来,我们可是以千敌万呀……真的可以吗?”
“战场上向来以智取胜,谁拼人数呀。大人既然有心情让大家吃早饭,可见他已有克敌制胜之法,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各自散去,自发分为两拨轮流值守。
营帐内,刘泸坐于胡床上,眉头深锁,大脑飞速旋转着。
此时他们被数万氐族将士围攻,前后数百里孤立无援,对方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因为天黑视线不好,无法打仗。只怕明日天一亮,对方必定磨刀霍霍,以期将宋军赶尽杀绝。
情况危机,必须想个以少胜多的万全之法,不然以后每年的明天就是大家的忌日。
他思考了一夜,总算相处了周密的作战计划。
天微亮,刘泸命厨子生火做饭,大家稍微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待胜利后再饱餐一顿。饭后,刘泸将想了一夜的作战计划告知众人。
众人大喜,顿时士气大振。
战鼓敲响,两军交锋。
刘泸临危不乱,独坐帐中指挥进退。
没多久,对方不堪一击,败下阵来,连连后退。
刘泸率军乘胜追击,一直将其追至石门,敌军只得投降。
其后,刘泸又大败临洮氐于城下……
“想什么呢?”
刘沪不断回忆着昔日战场之事,突然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
他收齐思绪,转过身来,只见郑戬立于身后。
“没想什么。”
“我们能得此城都是你的功劳啊!但蛮夷之人变数太大,我们还是要修筑城池才保完全。”郑戬说。
刘泸点点头:“正是如此。对了,大人前几日向官家上书请求修城的事可有回复?”
“此地距京师太远,纵然快马疾驰也需要些时日。
去年范大人担任庆州知州时就曾提议修筑水洛城,既可以打通秦州与渭州之间的道路,又可以抵御外族入侵,一举两得。
如今范大人位居参知政事,主持新政,时常伴于官家身边,想必会说服官家同意此事,你就别担心了。”
刘泸担忧道:“但是韩大人不同意啊!范大人提议的时候,韩大人说修筑此城费时费力,还不能断绝西贼往来,因此提议拒修此城。
最后官家还是采纳了韩大人的意见。如今韩大人和范大人都参与新政,也都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不知这次官家会听谁的?”
“就是因为韩大人反对,我才挑这个时候上书啊。韩大人被任命为陕西宣抚使前往陕西巡防边境,无暇顾及朝中之事。范大人一定会趁韩大人不在朝中的这段时间劝说官家同意的。”
刘泸叹了口气:“希望范大人能趁此机会说服官家吧。”
没多久,范仲淹成功说服宋仁宗,朝廷下令允许修筑水洛城。
郑戬、刘泸闻讯后大喜,派兵开始修城。
就在事情按照二人的原定计划顺利进行着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韩琦十二月从陕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