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鹏举这样的勋贵后裔面前,什么明月楼的东家都不值一提,魏国公家富可敌国,谁敢跟徐家比金银?更何况,徐家并不以金银为荣,一门两国公才是徐家人骄傲的资本。
因此吴胖子并没有说岳炎的买卖,而是介绍他的“诗名”和“才名”。不过,即使是所谓的“大明文宗”在徐鹏举眼里也并不是如何金贵,徐小公爷主动与岳炎热情熟络,还真的是因为公子他…姓岳。
徐鹏举今年十七岁,他出生之前,其父徐奎璧,梦见宋朝的岳飞对他说:“吾一生艰苦,为权奸所陷,今世且投汝家,享几十年安闲富贵。”
做了这样一个“怪梦”,徐奎壁还真的以岳飞的字为名,给儿子起名“鹏举”。
有了这样的神奇身世,徐鹏举自幼便以岳飞转世自居,只要遇到姓岳的,一定结为好友、百般呵护;若是有姓秦的遇上他,就要倒了大霉。
应天府曾流传徐鹏举小时候的故事,话说他在爷爷徐俌的菜园玩耍,于白门郊外,见一小土坡隆起,马上命夷为平地。下人说看起来像是个坟头,建议不要动,徐鹏举不听,等掘开一看,是一个大墓。又有人谏言快停止别挖了,徐鹏举大怒。等到扒开一看,竟然是秦桧的墓,徐鹏举喜出望外,命人剖其棺、弃骸水中,对外则说为岳武穆报了仇。
这几日应天府尹吴雄的病愈发重了,吴胖子四处奔走求医,也想请苏州的薛神医和马神仙再来一次,可薛神医上次的方子直接开了半年的,马神仙则说缘分已尽不必相扰。
吴胖子盼望岳炎能再帮帮忙,想着他刚来应天府需结识些贵人,这才舍了脸皮几次堵门邀请,请小公爷徐鹏举一道饮宴。
吴四宝在应天府连二流公子都算不上,即使他舔着脸邀请,徐鹏举也未必给面子。
对于吴胖子来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先是去了秦淮河,给“千金难买一见面”的秦淮花魁陆茜儿投书一封,说是大明文宗、苏州才子岳炎求见。
吴胖子扯大旗作虎皮,还真打动了陆茜儿,岳炎的才名早就传遍直浙各地,茜儿姑娘也是爱煞了岳炎的“一勾残月向西流”。听说岳公子连做三首词、夺下苏州芍药会诗首,茜儿连忙让人找来岳炎的诗词来读,顿觉口舌生香。
对于岳炎的《浪淘沙》等大气磅礴的词,陆茜儿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她更喜欢《虞美人》的如泣如诉、《蝶恋花》的哀婉悱恻,还有《几两碎银》的牵肠挂肚。
岳公子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被吴胖子利用了一把。
徐鹏举也爱红袖添香,能与秦淮花魁同席而坐、听陆茜儿婉转几曲,他感觉在其他三位南京公子面前,也有了吹嘘的资本——秦淮河的陆茜儿,就如同鄢雨凝在苏州的地位一般。
因此,徐鹏举答应了吴胖子的请求,他还主动帮着请来了自己的表叔、南京四大公子之一、成国公朱辅的二儿子朱凤。
都是场面上人,岳炎与两位公子见面侃侃而谈,说着风花雪月、谈论秦淮风流,每人身边都有两位美人倒酒布菜、体贴服侍着,那边吴胖子则早就把一个美女揽在怀中左右揉捏,惹得大家纷纷嘲笑。
吴胖子并不在乎。
今日他是东道主,绝对不能惺惺作态,故意把自己装扮的猥琐好色一些,才能让气氛迅速升温、彼此不再端着举着。
他这招还真灵,画舫里的一阵阵肉香让几个年轻人的距离迅速拉近了。
一阵丝竹声响起,帘幕后传出来清脆的歌声:“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岳炎微微一笑,自己的《虞美人》已经传唱到南京城来了?这个声音很好听,应该是吴胖子所说的茜儿姑娘。
歌声响起,徐鹏举和朱凤故作高雅的击节而和,不时还高声叫好、鼓掌欢呼,现场气氛那叫一个热烈。
不通音律的吴胖子此时则不再扮丑,也怕自己破坏了茜儿姑娘的节拍,让两位公子扫兴。吴胖子举起杯,冲着对面的岳炎眨眨眼,二人干了酒,脸上愈发红起来。
一段唱罢,乐曲声并没有停滞,反而音律一转,帘幕后又是一曲响起:“吴失骄阳君失友...扶摇直上重霄九…”
词是岳炎的《蝶恋花》,这首新歌被唱的婉转动听,可声音为何变了,这嗓音怎么如此熟悉,莫非……
帘幕缓缓拉起,台上竟然坐着两位美人!
二人都是精心装扮的绝艳女子,藕隐玲珑玉、花藏缥缈容。看过一眼,就让人惊心动魄、难以忘怀,连朱凤、徐鹏举都看得痴了。这绝世美艳,让人如刀削斧刻一般落入心田,哪怕此刻闭目,二人形象也在脑海中栩栩如生。
右侧这位,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面含微笑向几位公子轻轻点头致意。
左侧那位抱着琵琶的美人,身材窈窕婀娜多姿、沉鱼落雁仪态万方,柔美婉转的弹唱,拨弦的指甲上涂满了绯红的豆蔻,轻拢慢捻间带着些超凡脱俗的味道。
这是…鄢雨凝!她怎么来了应天府?
岳炎歪了脑袋看着,有些不敢相信眼睛。
雨凝姑娘轻启朱唇,边舒声吟唱着,边向岳炎含笑点首,那意思让人一看就明白:“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一曲唱罢,众公子鼓掌喝彩,徐鹏举和朱凤彼此对视一眼,心说名不虚传,今天这一宴,把赵公子、傅公子彻底压下去了,等下次见面如何羞辱他二人。
吴胖子则笑眯眯的看着岳炎,又看了一眼鄢雨凝,气得岳炎狠狠瞪了他。
“四位公子今日能赏脸来画舫,茜儿自觉受宠若惊!”陆茜儿缓缓起身,袅袅婷婷的施了一个万福,看得朱凤险些伸出手去搀扶。
“这位鄢雨凝姑娘,是苏州最红的清倌人。”陆茜儿给众人介绍道:“她是奴家的闺中好友,前几日来应天府游玩,听说几位公子要来,特意献唱一首。”
“各位公子有礼了,雨凝诚惶诚恐,还望不嫌奴家粗鄙。”鄢雨凝也是起身施礼,又向岳炎深情的望了一眼。
陆茜儿让人端来酒壶,亲自给徐鹏举和朱凤等人满上,满眼春色的先干为敬,这仪态万千太令人销魂,秦淮魁首名不虚传,连久历勾栏的朱凤公子都咽了一口吐沫,连忙把身边服侍的美人推开。
在陆茜儿面前,刚刚看起来还不错的,如今怎么变成了粗脂滥粉?
人比人,气死人啊……
没等陆茜儿给岳炎倒酒,鄢雨凝抢先一步过来敬了一杯,开玩笑呢,防火防盗防闺蜜好么!
见鄢雨凝率先“宣示主权”,陆茜儿并不恼怒,也过来敬了一杯酒,转身对徐鹏举道:“刚刚奴家这两首歌,就是岳公子写的。”
“岳兄弟,还有这本事?”朱凤挠挠头,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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