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开堂审理岳炎通寇案的消息,第一时间被传遍大街小巷。得过岳炎施粥恩惠的灾民、被岳炎神药治愈的患者,相互呼唤搀扶着,一齐来到苏州府。
蒯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旁竟然是薛铠薛己父子,还有马道长和雨凝姑娘。
岳思娥骗马氏今日去崇真宫为腹中孩子祈福,明月楼、松月斋关张歇业,王文素、刘福、柳南,还有岳家的几十个家丁仆役小厮们都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
他们的身后,还有看不到边际的苏州百姓、灾民。
民团商议后决定,除了确诊病人隔离区外,撤去所有哨卡,灾民们这才得以前来为岳炎站脚助威。
口罩、流水洗手桶、“泻立停”还有那首民谣,已经在苏州城内外妇孺皆知。这几样神奇的东西,让苏州的疫情快速被扑灭,灾民也因为岳炎的及时调度都能一日两餐粥。
当大家知道,岳公子做这一切没有收分毫银两、全部无偿奉献,无人不称岳炎是苏州的“万家生佛”。
而今日,这位苏州城的大救星竟然要被开堂受审,而且很可能被定为死罪,苏州百姓和灾民轰动了,吵嚷着要去苏州府为岳公子讨还公道。
陆推官指挥着衙役拼命挥舞着皮鞭驱赶人群,但依然无法阻止声势浩大的队伍——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
数千百姓喊着口号冲进了苏州府衙,最后还是薛神医和马道长站在高处喝令大家安静,不要耽误了公事。
其实,那些挥舞皮鞭的衙役也不想真的抽打,他们也有家人是吃了岳炎的神药保住了性命,岳公子,也是他们心中的神明!
一阵雄浑而摄人心魄的“威武”声过后,岳炎戴着重刑具,被带到苏州府大堂,他抬眼向上望,心说本公子也算有面子,几乎所有苏州的高官一起审理自己的案件。
堂上居中而坐的是苏松巡抚范雪庵,右手是苏州知府林世远,左手是备倭都指挥使王宪。再往下,还有巡按御史宋恺和捕盗佥事胡瀛。南京督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也分别派人到场听审,通判伍文定和吴县县丞老王头,只能在堂边站着,连个座儿都没有。
看见范雪庵,岳炎仿佛看到了他儿子范长杰,心说这大脸盘子的遗传基因太强大了。
只见范雪庵头戴前低后高乌纱帽、两侧窄翅微微颤动,身穿绯色官袍、袍上补绣孔雀含珠待发,腰横玉带、足蹬皂靴,脸盘大大、威风八面。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范巡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下面可是通寇重犯岳炎?还不跪下!”
“咳咳…”身旁林知府低声对范雪庵道:“他有庠生身份,可以不跪。”
没等范雪庵再次发话,岳炎抢先开口道:“各位大人在上,小人冤枉!”
“冤枉?”旁边指挥使王宪轻蔑的笑了一声,道:“有人亲眼看见你从半洋沙匪巢出来登船,你哪里冤枉?”
“王大人是吧?”岳炎抱拳施礼,淡淡道:“请问大人是何人举报小子?”
“这个…不能说!”收了陆家重金,王宪当然不能当众说出,尽管大家都知道。
岳炎冷笑一声:“请问大人,既然有人亲眼看见小子从匪巢出来,那他当时在哪里,又是个什么身份?”
“这…这…”王宪哑口无言。
岳炎第一句话就说到了核心问题。
崇明岛已经没有大明官吏,那里全是匪巢,既然有人亲眼目见到岳炎,目击者不在匪巢又在哪里?他是海匪吗?如果目击者是海匪,举报人是不是也在通寇!
“是谁亲眼看见的,说~”
“诬告,绝对是诬告!”
“放了岳公子!”
……
堂下听审的百姓也听懂了岳炎的言外之意,纷纷叫嚷着。几千人同时发声,震得大堂里嗡嗡作响,林知府不自然的捂了耳朵,范雪庵偷偷皱眉,不停的拍着惊堂木,让四下肃静。
好一阵子,百姓们才安静下来。
王宪脸上有些讪讪,给胡瀛使了个眼色,胡佥事开口道:“莫扯那些虚话,我问你,是不是我在码头亲手抓的你,你是不是坐着贼船回苏州的,说!”
岳炎又转向胡瀛施礼:“官船、民船、贼船,这是大人们的看法,在小子等人眼里,那都是船。”
“就如椅子是椅子,桌子是桌子,我怎知道谁坐过、谁用过?”岳炎看了一眼堂下百姓,又回身指着胡瀛身前微笑道:“这把椅子,你胡大人坐得,小子也坐得,难道因为它沾了四品官的屁股,小子再坐下去,就会变成捕盗佥事?”
“哈哈哈,岳公子威武!”
“岳公子说得对!当官的睡过的船娘,老子再睡也就当官了吗?”
“昏官,放了岳公子!”
堂下又是一片喧闹。
“你,你,你!”胡瀛气得浑身乱颤,拿手指点岳炎:“你…一派胡言!”
好容易稳住心神,胡瀛才继续发问道:“不论你如何狡辩,船家已经供认是崇明海匪,你还不从实招来!”
四下安静下来。
岳炎拍了拍身上尘土,低头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没有话说了吧?还不招!”胡瀛看到希望,乘胜追击道。
“本来还想给某些人留些颜面,既然大人发话了,那小子只能不留情面了。”岳炎叹息一声道。
四下一通窃窃私语,连堂上的衙役也很好奇,岳炎是想说什么秘闻?
“肃静!肃静!”范雪庵连拍了几下惊堂木。
“人生来光溜溜没有高低贵贱,穿上衣服也就有了分际。”岳炎指着堂下,朗声道:“穿上官衣是官,穿上布袍是民。可官吏穿了民衣,是官还是民?小子也不会分辨。”
“去年八月,官兵在马安沙剿匪,被海匪杀得连连退败,扔下了几十条人命。”岳炎把手往回一收,握紧拳头,提高声音道:“有人匆忙换了老妪衣裳仓皇躲藏,才没被海匪杀死,胡大人,你可知这人是谁?”
“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胡瀛急的站了起来:“我当时穿的是男衣…”
胡瀛被岳炎绕了进去口不择言,被一片哄堂大笑羞臊的满脸通红,一口老血差点儿喷涌而出。
“啊?这可是你说的!”岳炎双手一摊,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堂下立刻响起了响亮的大笑声,还伴随着掌声和欢呼声,看到当官的吃瘪,是百姓最开心的事情。连抱着水火棍的衙役们,都紧紧捂着嘴怕笑出声。
堂上林知府端茶的手微微颤抖,都指挥使王宪羞愧的捂上了脸,南京来的三个官员不顾官体的连声咳嗽,站在旁边的县丞老王头已经把嘴唇咬烂了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对,海匪化了妆谁还能看出是匪?”
“胡大人,听说你当时钻了狗洞跑出来的,是也不是?”
“放了岳公子…”
……
“肃静!肃静!”范巡抚感觉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拍惊堂木的次数多。
“岳炎,本官知你口舌伶俐,但任你再信口诡辩,也逃不出事实:你的确从半洋沙海匪处,运来十船官粮,是也不是?”三品巡抚的水平就是高,一句话就让现场肃静下来。
范雪庵收了邝讷的重金,本想把得罪人的事儿让别人干。可架不住两个窝囊废被岳炎三言两语就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得自己亲口审问。
“说,是也不是?”王宪也憋着红脸追问道。
“这个嘛…”岳炎挠挠头道:“这倒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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