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是一个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之所以他能够中埋伏完全是因为对方对他有着足够的了解和认知。更何况这是鞑靼人研究了一个晚上来对付他的,这要是还不中伏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时远一边杀敌,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白痴笨蛋,还有脸去教训别人,现在倒是自己中了埋伏。真是丢死人了。”
宝音那狂妄自大,而又洪亮的声音从混乱的战局中显得非常突兀。“时远,今天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宝音?
“宝音啊,这不会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吧,也真是难为你了,居然还有如此精妙的设计。”
宝音听到时远居然还能如此轻松的说话,再看他挥刀的动作一点都没慢下来。宝音的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巴索朗,把时远射死,我想以你的箭法不会有问题吧?”
巴索朗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说道:“你应该看的出来,这支队伍根本不是时远在指挥,射杀他当然很简单,但是真正的指挥者却会隐在人群之中,恐怕很难再找到机会了。”
宝音冷笑道:“那又如何?纵观整个局势完全就是我们在优势,杀掉那个指挥的将领也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是你要知道,时远可是刺杀大汗的主谋。”
巴索朗沉默了一会,抬起弓箭。“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大汗会信任一个外来人,而不是你了。你的眼光实在是太过短浅。要知道最近的锦衣卫距离我们不足一里的地方,你等时间,可是时远也许也在等时间。”
宝音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起来,这些话在昨天晚上商议计划时,巴索朗一直是坚决反对的,但是他提出的理由是可笑的。“你又要说他们可能会用时远做饵,来引诱我们来围攻,好一次性的解决我们?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不可能的。你也看到回报了,距离时远最近的一支明朝部队也在二十里开外,时远这里也就一万人,可是我带了四万!等他们赶过来时时远和他的部队已经被我消灭干净了,那个时候正好以逸待劳。那个时候不仅重挫明军的士气,还能提高我军的士气,只要我军士气高涨,吐蕃瓦剌的联军便可以一举攻破。只需修整半个月我就可以挥师南下,拿下明朝的花花世界,完成大汗的夙愿。”
巴索朗一言不发的继续看着战场,突然举起弓箭开始瞄准,在宝音刚要开心的提醒他要要先射杀时远时,巴索朗的箭已经离弦而去。一瞬之间箭便贯穿了明军指挥官的右肩。
宝音是又兴奋又恼怒,喊叫起来的声音都有些奇怪了。“我说过了先杀时远!不过没关系,你虽然没有一箭射杀了那个人,但已经足以让他不能在进行指挥。现在只要……对,就是这样!”在他说话的时候,巴索朗再次搭弓射箭,贯穿了时远的左肩。
蒙古人在几岁的时候就开始骑马,十几岁开始练习射箭,而且练习场大部分都是在战场上,所以不管是骑术还是箭法都是无与伦比的,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巴索朗依然显得异常突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才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这两箭虽然没有取了对方的性命,但是在两军对战,人潮汹涌的战场上,命中目标已经是极难的事情,这种难度也只有神射手们才能清楚的感觉到。
默不作声的巴索朗突然对还在兴奋之中的宝音说道:“怎么了?还没有察觉到吗?”
宝音兴奋的完全没有察觉到巴索朗语气中的不善。“察觉什么?你的箭法吗?这还需要察觉吗?你绝对就是……”
“广阔的草原之上,根本没有可以踞险而守的地方,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战斗一般不会超过两次冲锋就可以分出胜负。另外从古至今,还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在损失掉超过三成兵力时还可以保持住战斗队形的。但是你看看他们,只是在一个不适合冲锋的小土包上坚持了多久?他们死伤已然接近半数,你觉得他们还能支撑多久?狮虎队在明朝境内不同的地方剿匪,平叛的信息是你没有看到的?是你忘记了,还是根本不认识你面对的是谁?”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八个字今天宝音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他当然很清楚的知道在胡明剩余的九万多人里参杂着不少于三百人的狮虎队。但是他并不明白这三百人可以给九万人带来什么样改变,因为不知道,所以错误的认为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至少在短短的一夜的时间不可能有什么影响。
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三百居然影响了数万人,因为时远没有承担正面迎击的任务所以队伍也只有一万来人,但是却抵挡住了鞑靼人四万余人的多次攻击。
宝音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了,在无意识看过巴索朗手指的方向后,就已经没有血色了。
“狮虎队的速度永远都是超乎你的想象的。”巴索朗指着远处的漫天尘土说道,“这句话就是去年用来表述狮虎队是如何在一个月内从南京赶到长沙的。二十里,也许只有你才会觉得很远。”
宝音看到其它明朝队伍正在逐渐赶过来,退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只是面前的明朝军队只要再有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消灭掉,这也使得宝音十分不舍得。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侧腹部有些疼。
“说实话,如果你在这个时候下令撤退,我还是会跟着你走的,但是你没有。”巴索朗在一用力,短刀直接完全的刺进了宝音的身体。“我彻底对你这种只顾眼前,不顾后果的人没有了希望。现在我只希望你的脑袋还值些钱,可以让我能够不被明朝砍死。”
宝音感觉越来越疼,与此同时他想到一件事。“那两箭…是你…故意的?”
“射伤和射死完全是两回事,看到所有人都被眼前虚假的利益蒙蔽而不自知时,我就已经有了投奔明朝的打算。说实话,狮虎队也许才是我最该去的地方。”巴索朗说话时慢慢的抽出自己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