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接着说道:“你们重新聚集好汉帮的旧部,成立共鸣会,就是为了推翻朝廷。江湖上传闻,共鸣会研制出了一种新型暗器,一发打出去,就能让对方死伤无数。这个所谓的新型暗器,其实,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大炮。若是真的造出了数千门铜制大炮,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击溃千军万马,推翻朝廷也就易如反掌了。”
展裕国笑着点头,“挺有意思的,接着往下讲。”
“但是,研制大炮需要很多钱,所以,你们策划抢劫了高俅的生辰纲,并把罪行栽到贪官熊知州的身上。熊知州被斩后,此案被认为已经完结,再也无人追究此事,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这笔钱了。”
展裕国仍然在笑,他拍了拍大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同意展鹏的话,还是表示大炮没有问题。
展鹏继续说道:“你很清楚,大炮射击时的响声太大,是无法偷偷研制的,故而,让燕广荣潜伏到韩世忠的身边,然后,以韩家军的名义,在兵器坊光明正大地研制大炮。”
展裕国朝另一门大炮走去,展鹏则跟在他身边,“你首先做的是铜制大炮,研制成功后,你发现了新问题:铜炮不仅造价昂贵,而且不适合运输。如果想把一百门铜炮,从聚缘城运到开封城附近,在路上肯定是逃不过官军的盘查,因此,你开始研制木制大炮。一个木制大炮,两个人就能抬动,另外,它可以伪装成木材,运往开封。”
听到这里,展裕国心中一动,他思忖道:研制木炮的理由,我只对燕广荣说过,难道,燕广荣真的什么都跟展鹏说了吗?也是,目前抗金需要钱,倘若不准备继续谋反,我们留着生辰纲也没有用。不过,万一将来……
站在一旁的老家人插嘴道:“少爷,您为何认为老爷就是军师呢?就算孔将军是燕广荣,老爷和孔将军走得近一些,也不能说,老爷一定就是军师啊!”
展鹏解释道:“我先是作为钦差来聚缘城查案,后来当上了代理知州,在聚缘城呆了很久,你们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却故意不来找我,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共鸣会正在策划谋反,万一行动失败,父亲作为共鸣会的军师,将会受到严惩,会累及家眷。你们不想连累我,因而没来找我。”
老家人辩解道:“少爷,您误会了!老爷一心扑在研制大炮上,没有关心是谁当了官,再说,同名同姓的也有很多,我们没有想到真的是您。”
“还有,吴劲猛逃走前,完全没必要去杀死妓女胭脂,多一次行凶,就多一份危险。吴劲猛之所以去冒险杀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保护某个人。”
“什么意思?”
“我在调查赵捕头一案时,查到一个身上有炮竹(即鞭炮)气味的人嫌疑最大,就在我利用胭脂,想通过声音锁定疑犯前,她却被吴劲猛杀了。假如吴劲猛真的就是那个疑犯,他直接逃走就完事了,没必要再去杀人。吴劲猛杀人的真正原因就是,他在保护我父亲,防止我父亲的身份暴露。”
老家人又道:“兵器坊有点名册,记录着每个人每天的点卯情况。出事的第二天,只有吴劲猛不在。”
“制造大炮的人,全部是燕广荣派去的,也就是说,都是共鸣会的人,那本点名册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道具罢了。”
展鹏侧头望向展裕国,“孔将军说,如今国难当头,大家应该齐心协力,联合抗金,而现在朝廷缺少军饷,孔将军希望您,能把剩下的生辰纲交给我们,用于抗金,不知您意下如何?”
展裕国暗想:也罢,共鸣会的主公和绝大多数舵主已死,既然燕广荣不想造反了,我留着那些生辰纲也没有用,就交给朝廷吧。
展裕国正要开口回答时,忽然,一个将官模样的人跑了过来,他来到众人近前后,对展裕国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展老先生,韩将军让我来取大炮。”
展裕国有些诧异,“不是说好了,让孔将军来取的吗?”
“今天早上,孔将军中箭身亡,故而,韩将军就让我来了。”
闻听此言,展裕国很是伤感,他抹了抹眼角的老泪,停顿片刻后,对将官说道:“你叫人来搬炮吧。”
将官离开后,展裕国恢复到了平常的神色,他心中已经明白,刚才展鹏是在诈自己。
展裕国侧头望向展鹏,“展大人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我不是军师。”
展鹏暗自叹息:这个将官来得真不是时候!
不过,展鹏仍然心存侥幸地问道:“您造炮的钱是哪儿来的?”
“孔将军给的。”
“孔将军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说,是韩将军给的。”
“可是,韩将军根本就没出过这笔钱。”
“那你就去问孔将军吧,我也不晓得他的钱是哪儿来的。”
“吴劲猛在保护谁?”
“吴劲猛就是那个疑犯,他没有保护谁。”
“那么,吴劲猛为何要去冒险杀死胭脂呢?”
“吴劲猛思虑不周。展大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心思缜密的。”
展鹏一时无言以对。
展裕国从老家人的篮子中拿出一发燃烧弹,说道:“你们往后退一些,我还想再试一炮。”
展鹏没有办法,只好和老家人一起退了下来。
展裕国拿起燃烧弹,点燃导火索后,塞进炮口,一声轰响后,意外发生了!
燃烧弹没有飞出去!
炮管炸开了!
一根被炸碎的木条深深地插进了展裕国的胸膛!
展裕国倒了下去!
由于炸膛后炮口变形,燃烧弹的弹头没有射出去,落在了大炮的附近,又是一声炸响后,大炮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
展裕国浑身都燃起了火,昏迷中,往事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他想起了那些不该杀的人,后悔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此时,昏迷中的展裕国感到了深深的悔恨,他心如刀绞,内心的苦楚似乎超过了身体的痛苦。这漫长的痛楚回忆,仿佛是经过了好几年,其实,在现实中,仅仅只过了十几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