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透了,夹谷合林才下令停止攻城,他望着金松城,鄙夷地说道:“愚蠢的宋将,看你滚木礌石用完后,怎么个守城法?!”
这时,天上乌云翻滚,远处隆隆的雷声清晰可闻,不一会儿,倾盆大雨便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夹谷合林仰头望着天,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太好啦!”
副将阿典维骆不解地小声问道:“大帅,今天我军损失惨重,不知大帅为何发笑?”
夹谷合林“哼”了一声,“这点伤亡算什么?”
“还有大批士卒中暑了。”
“今晚就能解暑,那些儿郎们病好之后,我们的战斗力可以迅速恢复,怎么不叫人高兴!而且,城中的滚木礌石就快枯竭,照这个打法,很快就能拿下金松城!”
由于滚木礌石不够,蒋府的房子都被拆了,此时,在一个大帐篷内,蒋团练使摆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来慰劳刘锜,并且,让丽滋也来陪着一起吃。刘锜本来没有心情赴宴,但碍于情面,最后还是去了。
蒋团练使举起酒杯,首先开口说道:“我们先来庆祝刘老弟打退金贼,解了金松城之围。”
刘锜纠正道:“大哥,金贼全部移到东门,这是他们的诡计,金松城保卫战还没有完。”
蒋团练使笑了笑,“那我就预祝刘老弟彻底打退金贼!”
众人吃了几口菜后,蒋团练使想逗逗丽滋,便说道:“丽滋,听说你能掐会算,算准了今天金贼不会攻城,真不简单啊!”
丽滋摇摇手,客气地说道:“哪里,哪里。”
众人都在想,丽滋也有谦虚的时候啊。
哪知,丽滋继续说道:“和神仙比起来,我还差了一大截,但是,比起一般人来,确实要高明许多。”
蒋团练使故意点点头,“那你算算,刘将军今晚会做什么,会不会和你……”
话没说完,蒋团练使便哈哈地坏笑起来。
丽滋瞪了蒋团练使一眼,心想:这个蒋团练,怎么满脑袋都是那些事!不过,至于刘锜今晚会做什么,读过顺昌之战史料的人,都会猜得出来,那里面有雨夜偷袭金营的记述。今晚也是下大暴雨,和顺昌之战相似,因此,刘将军多半会去指挥劫营。
丽滋为了显得自己有本事,她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一会儿,这才望向蒋团练使。“刘将军今晚的行动属于军事机密,当众说出来好吗?”
蒋团练使满不在乎地答道:“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你就说吧。”
丽滋又望向刘锜,蒋团练使见状,推了刘锜一把,“刘老弟,你不同意丽滋讲吗?”
刘锜随口答道:“这里又没外人,讲了怕什么?”
蒋团练使便催促丽滋,“丽滋,刘将军都同意了,你快说!”
“今晚,刘将军会去指挥偷袭金营。”
刘锜听了此话,吃惊地望着丽滋。
蒋团练使则哈哈大笑道:“丽滋,你对打仗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今晚下大暴雨,金营的帐篷外不可能点火把,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分不清敌我,怎么可能去劫营呢!”
在现代社会的夜晚,远处有灯光传来,即使再幽暗的角落,也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人影。而在古代就完全不同,要是夜晚没有月亮和星星,也没有火烛,那真是名副其实的伸手不见五指。故而,蒋团练使才认为,夜晚下大暴雨,绝对不可能去劫营。
蒋团练使转过身来,正准备问刘锜时,就见刘逸快步走来,对刘锜禀报道:“陈副将已经到了。”
刘锜站起身来,对蒋团练使一拱手,“大哥,军务在身,小弟就此失陪了。”
蒋团练使诧异地问道:“刘老弟,你要干吗?”
“和陈副将商量今晚劫营的细节。”
说完,刘锜便离开了。
蒋团练使一脸迷茫,他侧头问身旁的丁依依:“我是不是酒喝多了?听不清别人的讲话了?我怎么听到刘老弟说,他今晚要去劫营!”
刘锜来到另一个帐篷,见陈副将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刘锜坐下后,示意陈副将也坐下。
刘锜开口问道:“我准备今晚去劫营,你怎么想?”
陈副将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些时来,一直热得要命,今天,将士们也累了一天,要不要趁着天凉快,让他们歇一歇?”
刘锜坚定地摇了摇头,“金贼比我们更热、更累!今晚劫营,可以让敌人得不到休息,叫他们精神崩溃。否则,等我们休息好了,金贼也缓过劲来了。到那时,金贼再来全力攻城,金松城就可能保不住啦!这些情况你给大伙解释清楚,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一定要彻底打垮金贼。”
“好吧!将军您说,该怎么做?”
“这次劫营和以往不同,敌营内没有火把照明,只有帐篷中才会有火烛之光,这些微弱的光线是照不远的,最多只能勉强看清帐篷附近的人影,所以,对我们的行动非常有利,关键问题是:怎样辨别敌我。”
“不错,要是看到光头、小辫子的人,肯定是金贼。为了便于分辨,我建议,这次劫营的人全部用刀,遇到使用其它兵器的人,都当作敌人处理。”
“好的。其实,金贼也有相同的问题,他们撞见我们,有三种反应。第一种情形是,开口询问。我们不用回答,举刀就砍便是。”
“对,应该这样。”
“第二种情形是,金贼为求自保,不分敌我,碰见人后,举刀便砍。为了对付这种情况,我们撞见人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马上蹲下来。这样一来,即使对方乱砍,也不会伤着我们。反过来说,如果对方不蹲下来,就把他当作敌人处理,先砍他的腿,再砍他的头。”
“好主意!这样处理,就好办多啦!那第三种情形呢?”
“那就是,对方也蹲了下来。这时候,我们可以‘噢噢’地叫两声,假如对方同样地回叫两声,则是己方,否则就是敌人。”
“好办法。”陈副将又建议道:“我们还可以每个人配一枚竹哨,竹哨的声音传得远,能用它来联络自己人,或者发出指令。”
“这个主意好,具体事宜,你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