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团练使感慨道:“在下雨的冬季行军,真是苦啊!刘老弟还真乐观,写成‘镀银装’,冷雨加北风,盔甲上不是霜就是冰,现在想着就浑身发冷、直打哆嗦。”
待到众人感叹完后,丽滋继续念道:
尘沙飞扬马蹄疾,
强敌来袭满杀气,
婵娟无力舞锤斧,
弯弓射马铸铁壁。
丽滋笑着说道:“写得不错,女人确实不适合拿铁锤和重斧当兵器,对于我来说,弩箭就是最好的选择。另外,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就是这样做的。”
吹嘘完后,丽滋又念道:
郎若战死先成仁,
我如芙蓉失花根,
读到这里,丽滋思忖道:万一白大哥在战场上阵亡,我确实会像失去花根的芙蓉,也活不了多久啦。
想到这些,丽滋心中一阵酸楚,不觉眼睛红了起来。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接着读道:
若为报国救黎民,
愿与夫君同舍身。
上山随君擒猛虎,
下海伴君挑龙门,
阴曹陪君斩妖魔,
沙场助君破敌阵。
巾帼无畏闯刀山,
何惧箭雨飞纷纷,
丹心照日震须眉,
浩气凌云撼鬼神。
丽滋又停了下来,望向刘锜,“刘将军,您写得真是太棒啦!把我刻画得入木三分!知我者刘将军也。”
刘锜摆摆手,“哪里,哪里。你讲的那些事迹更令我感动,我实在是无法用诗把它们都展现出来。”
白浩弘无可奈何地、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心想:看样子,丽滋吹牛皮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脸皮也更厚了!
丽滋又继续念道:
红霞染天青山寂,
黑血成川尸遍地,
蒋团练使打断道:“怎么前后不搭边啊?突然冒出这么两句呢?”
丽滋又抢先解释道:“这叫承上启下,描写的是战斗结束后的场景:日落西山,四周一片寂静。”
白浩弘补充道:“‘红霞染天’这句话还有隐喻。”
蒋团练使有些不解,“什么隐喻?”
“是暗示战斗异常惨烈,鲜血把万物都染红了。”
“原来如此。”
丽滋接着念道:
腥风阵阵催人吐,
鸦衔人肠枯树栖。
丽滋身体抖了一下,问道:“战争这么残酷吗?”
刘锜点点头,“是的,李白在《战城南》中也曾写道: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丽滋继续念道:
戍征岁月漫久长,
爱如佳酿更芬芳,
誓盟生死永不离,
意决情真感穹苍。
读道此处,丽滋喜笑颜开,“写得好哇!就是这么回事。”
她接着念道:
九州不同难言嫁,
共灭金贼报君王,
待到黄龙迎圣眷,
还我羽衣彩霓裳。
丽滋放下诗稿,琢磨道:照刘锜的意思,中国不统一,我就不能嫁。南宋根本就没能收回失土,假如我呆在南宋,那不就是一辈子不能成亲啦!再说,我也不愿为昏君效力,刘锜和岳飞一样,也想‘直捣黄龙,迎回圣眷’,可是,我完全没这个念头,最后这四句,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想到这里,丽滋脱口说道:“最后这四句,完全就是画……”
丽滋猛然意识到:自己跟刘锜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刘锜的思想特别正统,自己这样乱讲,实在是不合适。所以,丽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刘锜见丽滋欲言又止,不再往下说,便问道:“‘画’什么?”
白浩弘猜出了丽滋的心思,便替她掩饰道:“当然是‘画龙点睛’嘛。”
丽滋忙点头附和,“对,对!是画龙点睛,画龙点睛!”
蒋团练使有些不满地说道:“丽滋,刚才,你在念刘老弟的诗时,总有人在不停地打岔,害得我都没仔细玩味。”
丽滋哈哈一笑,“蒋团练,如果我没记错,是你最先开口插话的吧?”
“我们就不深究了,你再把诗从头到尾完整地念一遍吧。”
“好吧。”
于是,丽滋声情并茂地念了起来。
《佳人出征》
待阁佳人爱红妆,
锦衣华服会情郎,
百媚娇态藏英姿,
胭脂无染显飒爽。
狼烟突起恨家破,
漂泊流离走四方,
举国无处能安身,
何不投军保故乡。
君若从戎奴愿随,
同走天涯死如归,
冰肌玉骨侠肝胆,
红颜披挂赴边陲。
大漠漫步顶骄阳,
唇干望梅闻汗香,
寒夜北风吹冷雨,
洗我铁甲镀银装。
尘沙飞扬马蹄疾,
强敌来袭满杀气,
婵娟无力舞锤斧,
弯弓射马铸铁壁。
郎若战死先成仁,
我如芙蓉失花根,
若为报国救黎民,
愿与夫君同舍身。
上山随君擒猛虎,
下海伴君挑龙门,
阴曹陪君斩妖魔,
沙场助君破敌阵。
巾帼无畏闯刀山,
何惧箭雨飞纷纷,
丹心照日震须眉,
浩气凌云撼鬼神。
红霞染天青山寂,
黑血成川尸遍地,
腥风阵阵催人吐,
鸦衔人肠枯树栖。
戍征岁月漫久长,
爱如佳酿更芬芳,
誓盟生死永不离,
意决情真感穹苍。
九州不同难言嫁,
共灭金贼报君王,
待到黄龙迎圣眷,
还我羽衣彩霓裳。
晚上,蒋团练使回到帐篷做的卧房,小妾丁依依感叹道:“难怪丽滋一提起白公子,就赞不绝口,原来是这般人物。”
蒋团练使略带醋意地问道:“你眼馋了?”
“您这是哪儿的话,我是您的人,怎敢作他想。”
“真奇怪!我怎么没听说过白浩弘呢?像这样的人物,为何会不出名呢?看到了他,就让我联想到传说中的仁宗年间的白浩弘。”
“可能是白公子行事低调,不喜欢招摇,这点和刘将军很相似。您一心想促成丽滋和刘将军,看样子,是没希望啦。”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丽滋和白公子为何没定亲呢?”
“丽滋对白公子那真叫做死心踏地,白公子想找个比丽滋好的女子也很难。对他们来说,定不定亲都一样。”
蒋团练使点头赞同道:“那倒是,我见过比丽滋漂亮的,但是,没碰到过比丽滋更有吸引力的。”
“刘将军喜欢丽滋这样的,咱们以后多留心,替他找一个。”
“难啊!丽滋这样的厚脸皮,恐怕是再也找不到啦。”
丁依依不禁问道:“刘将军是喜欢丽滋的厚脸皮吗?”
蒋团练使不由得一愣,随即哈哈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