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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浸猪笼

清之贼 沐凝九歌 3801 2024-07-06 15:29

  崇祯十七年,三月份的天气,仍旧春寒料峭,人们出了门,还得多加几件衣服才行。

  “救命!我是冤枉的!”

  刘姓庄,依山而建,庄前的一处大池塘,由山泉溪流汇聚而成。

  天色灰蒙蒙的,东方还没有露出鱼肚白,一阵阵哭嚎声,从靠近池塘边发出。那里正竖着一处猪笼,笼中一个男人的脑袋浮出水面,他的面色被冻得发紫。

  “奶奶的,别人玩穿越,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有个老爷爷帮衬的山村贫苦子弟,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成了被浸猪笼的那个人?”

  秦石的嗓子有些哑了,冰冷的池塘水,也把他冻的瑟瑟发抖。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难不成还要死第二次?

  根据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死前曾经因为送了一筐鸡蛋给本庄上的寡妇刘胡氏,结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被庄上的刘大捏造告发。随后的事情就是,秦石被刘胡氏的婆家人抓住,勒索不成,就当成奸夫被浸在了猪笼里。

  溪水寒冷,秦石没撑过多久,就被冻死了。好在,秦石魂穿过来,鸠占鹊巢。

  “奶奶的,再不来人,真要出人命了!”

  一向性格比较儒雅的秦石,此刻也爆了粗口,大声呼喊着。

  “喊什么喊?你个憨货,净给你爹我惹事!要不是隔壁王大爷通知,我还真以为你同刘二去后山打猎呢?丢人现眼的家伙,咋不把你淹死呢?”

  不远处的岸边,一盏灯笼的亮光,让秦石看到了希望。

  “爹,我错了!是那刘大让我送鸡蛋给刘胡氏……”

  秦石望着来人熟悉的身影,听着他的口气,知道自己有救了。不过,秦石也不敢过多反驳自己的老爹,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在猪笼上踹了两三脚,只听得猪笼发出“咔吃咔吃”的声音。

  “我看,浸猪笼都是活该!应该把你扔进火塘里烧成灰,亏你还读了几年书,连寡妇之家不得去的道理都不懂!”

  秦石老爹秦保口中虽然骂骂咧咧的,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猪笼连带着秦石一同拽上了岸边。

  根据记忆,秦石一家,是崇祯四年从外省逃荒来到刘姓庄的。经过几年的努力,秦家众人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在此地算是有所立足了,家境也比寻常百姓家要好上许多。

  至于秦石,则是家中独子,故而父亲秦保对其非常宠爱,也费尽心机将他送往罗山书院中读书。

  不过,世道沧桑,十年寒窗苦读,在经历过童生试、秀才试以及贡生试,秦石连续三次取得头名,却最终因为天下大乱,无法继续在科举道路上走下去。

  如今已是崇祯十七年,闯贼李自成都快打进北京城了,而秦石却只能在闯贼占领的地盘上,在家种种菜,养养鸡,彻底成为了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可就算是书生,到最后还是被朋友坑蒙拐骗,被人浸了猪笼。

  “哼,刘大叫你去你就去?你是猪脑子吗?那人惯使坏,十里八乡的富家公子他都敢折腾,现如今,那些公子一个一个得逃到南方去了,他不折腾你,折腾谁去?”

  刚把秦石从猪笼里解救出来,秦保对着秦石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得臭骂。

  “这周边几个村子,就属你读书读得最好,怎么为人处世之道这么差劲呢?唉,要不是闯王,你也该进京赶考了,说不定也能捞个官做做,也不至于在家被人这般欺负!”

  面对着秦保的说法,秦石没法给他解释。毕竟,现在的秦石,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上天待我不薄,我的家虽然不穷也不富,但给了我不错的头脑,也让我来到了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前世的秦石,是一名化学老师,但是对历史非常有研究。一场车祸后,重伤不治而死亡,由此而穿越。眼下,秦保口中提到的闯王,不就是李自成吗?至于年份,崇祯十七年,大明灭亡的前夕,已然是无疑了。

  “生活在这个地方,既不是帝王之家,也不是军中小卒,显然拯救大明王朝,已经不可行。清兵即将入关,李自成、张献忠最终的结果,也会兵败,显然效忠于这些人,走向天下,更不可能。至于南明诸帝,无不是屡受内斗,毫无建树,投靠于他们更没有前途。我不过是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胸有治国良策,于今后可以走上科举之路,指点江山,甚至是有机会避免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祸事,如此唯有从清顺天,方能大展身手,但我身为汉家儿郎,又岂能……”

  “想什么呢?还不给老子滚回家?”

  耳边传来秦保的喝骂声,秦石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往家走。

  “奶奶的,一天到晚得让老子给你擦屁股,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此刻,天际之处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回到家后,已是天色大亮。秦石在家刚换完衣服,屋外就传来一阵泼妇骂街的声音。

  “老秦头,你家娃儿忒不是东西了,私闯我那守寡儿媳妇的房间,还是个人吗?今儿个,你要不给个说法,老娘就不走了!”

  “我说张寡妇,你有完没完,这事儿不怨小石头,都是那刘大害人……”

  “我管你三七二十呢!你家娃儿无故玷污了我那守寡儿媳妇的清白,你让我那死去的儿子九泉之下如何安生?我们家还要立贞洁牌坊呢!”

  明清之际,妇女最重贞洁。这一点,秦石是知道的。不过,听那来人的意思,显然目的不是这么简单的讨要说法。

  只是,值此乱世,兵祸连连,谁还会去管一个寡妇的贞洁与否呢?

  来人不是别人,听那声音,很显然是寡妇刘胡氏的婆婆。对于刘胡氏,秦石倒是知道一些,与秦家一样,也是外地逃荒而来,只可惜父母早亡,孤苦伶仃之下,刘家就将其收了做童养媳,可惜她还没有正式过门,丈夫就头脑一热进了李自成军营,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战死沙场了。

  当然,秦石也是见过刘胡氏一两面的,素颜之下,颇有几分气质,虽是农家妇女,却有几分妩媚。论及年龄,与秦石不相上下,皆是二十四岁左右。

  只可惜,她是个寡妇。自古以来,刘姓庄上,暗地里就有寡妇之家不得进的隐形规矩。要不然哪个晓得外人与寡妇,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爹,这事孩儿愿意负责!要打要骂您请便!”

  秦石被门外的吵杂声惹得很不高兴,他顺手就提起一根扁担走到了秦保身旁。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早就恨上了刘大。要不是此人,自己也不会惹上眼下的麻烦,更不要提浸猪笼之类的事情了。

  此刻,秦家的小院外,聚集了很多人,不光光是刘胡氏的婆婆,还有其他一些村民。秦石的目光,在众人之中扫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刘大的身影,想来也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随众人露面。

  “哎呀呀,张寡妇,你作日已将秦石浸了大半夜的猪笼,他这臭名也传出去了,再这么闹下去,恐怕真要连带着败坏了刘胡氏的清白名声。这大概不是你想看的吧?我看就算了吧!实在不行,你就用这根扁担,打秦石两三下,也好消消气!”

  “不行?我怎能这么便宜他?”一些邻居,显然是在劝说着张寡妇,不过她并不领情,反而是言辞激烈,“我那苦命的儿媳妇,贞洁就这么被你败坏了!可怜我那死去的儿啊!临了到头,还有人欺负我们啊!”

  张寡妇说着说着就扑在了旁边邻居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着。那模样,就仿佛秦石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一样。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补偿我们家一个子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秦石一听张寡妇的嚎叫,再细细品味她的言语,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哪是什么贞洁牌坊的事情,分明就是张寡妇要趁机讹诈自己家啊。

  “好了!张寡妇!别哭了!我家给你补偿!”

  秦石的父亲,显然受不了张寡妇的死缠烂打了。他也听明白张寡妇的话中意思,不就是想要趁机勒索自己吗?再说了,眼前一群村民正看着呢,要不尽快解决,这事只怕传扬出去,那是真的没法收拾了。

  “爹……”

  秦石神色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自己老爹会答应下来。自己家不算富裕,但也犯不着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人拿捏。实在不行,就报官处理……秦石本能的想要阻止,然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过来,此地穷乡僻壤,有哪个官吏愿意来管?更何况,刘姓庄隶属于罗山县,而罗山县早已被闯王李自成占据,虽然他已经建国大顺,立年号永昌,但并未正式颁布律法,由此这种事情又依据哪条律法能管?

  再者,若是报官有用的话,自己还会被浸猪笼?显然,这个刘胡氏的婆婆张寡妇,可没那么好说话。若说目的,显然是为了钱财。至于这背后有没有和刘大勾搭起来,坑害秦石,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为关键的是,浸猪笼这件事,对于读书人来说,那可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啊!这关乎秦石的名声,不能四处宣扬,而眼前又是有这么多村民,万一哪天人家不留神,嘴巴没管紧,秦石不得成了人家市井之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吗?想到这些,一时之间,秦石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了!

  “你家那寡儿媳妇也守寡多年了,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将就?我这儿子虽然不成器,但也有些读书人的料,将来说不定就是大顺国的王侯将相呢!如今,他也二十四岁了,正值婚配年龄,这山沟沟里娶个女人不容易,要不这样子,我出一百两银子,权当补偿,另外再补二百两银子做聘礼,令我这娃儿娶了那刘胡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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