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陆钟要去舒老大的家去看一下,倒不是因为他胆大,实在是他的那个左鞋还在那里,他可有整整六千两的银票放在那只鞋子的夹层里面,想来风声也已经过去,就往那边去了。
陆钟在前面走,舒华在后面走,她才是他此行的最大底气,他还不至于那么要钱不要命。当然小小翼翼是必须的,要防着陈老虎这些人守株待兔,但是太小小翼翼也是不必要的,精神一直紧绷是很累的,草木皆兵,容易神经衰弱,该紧张的时候紧张,遇到危险能跑就行了。
哪间房子里面竟然还弥漫着熟悉的药味,很苦的味道。不是陋室,通风不行。看到自己那只熟悉的左鞋,陆钟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舒华在一旁也不由动容了,因为陆钟说这只鞋子是他母亲生前给他做的,特地往大了做,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他不知道陆钟这是喜极而泣,六千两银子失而复得,谁不高兴啊?就算有人不高兴,陆钟是很高兴的,他不是个跟钱过不去的人。
一切为了金钱,金钱就是一切,效率就是金钱,效率就是一切。陆钟从小受得就是这套价值观,当然后来上班了他才知道效率并不是金钱,干多干少,还是拿一样的工资,到底是摸鱼好啊。
当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陆钟前世生活在一个世界历史上贫富差距最大的时代,时代的风向标就是财富,这个对他不能不有所影响,更何况自己这个是辛苦钱,又不是压榨别人得来的。
我爱的有理!
收好了鞋子,此地也不宜久留,还是要回到大本营去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大本营哪里还是隐蔽,没人发现的。
正打算出去,远远看见有两个人走来,一高一矮,坏了,这莫不是陈老虎的人。
虽然说舒华可以把他们俩都给解决了,但还是要小心,因为不知道,后面有人没人。
陆钟跑到厨房,锅底还有些黑灰,往舒华脸上一抹,很仔细,果然是一白遮百丑。舒华一黑之后,简直不忍直事。
寒颤,很的寒颤。
陆钟和舒华走了出去,近了才发现那两人的脸上都有刀疤,绝非善类。
“见过两位壮汉,小生有礼了,我是个过路的秀才,敢问这高邮县城怎么走。”陆钟的话里都是酸气。
那两个人倒是很有礼貌指了一条路,陆钟和舒华就这么走过去了。
过了片刻,那矮的回头看向陆钟,问高个的道:“要不把他杀了,我看他那身衣服还不错,说不定里面有些银子。”
“算了吧,能娶个那么寒颤的当老婆,这人我看也没多少钱,你瞧他那个酸样。”
两人于是装模作样的重复陆钟刚才的举动,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笑声陆钟是听到了,他还听见了舒华拳头咯咯作响的声音。他一手按住了舒华,easy,easy!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一会儿身后果然人冲着那一高一矮迎面走来,远远指着陆钟、舒华两人问道:“这两个什么人?”
“要进县城的酸秀才,我告诉你他那个媳妇,简直比那个村口的吴大妈还丑。”这句话说的那些人都笑了,吴大妈是这里公认丑的触目惊心。
这什么秀才啊。
他们应该庆幸,陆钟在这里,要不然他们恐怕就都死了,舒华现在极度愤怒。
一边走路,陆钟一边哄她,却看到了舒明义此时竟然已经优哉游哉回来了在,在前面走着,快要走到那片芦苇荡。
更重要的是,后面还隐隐约约跟了些人。陆钟遥遥喊道:“喂,高邮县城往哪儿走啊。”
舒明义听了这话才回过头来,道:“妹夫,你要去县城啊?”
“你认错嘞,我是过路的秀才,去高邮城找亲戚的。”
陆钟使劲儿使眼色,却听舒明义道:“哦,妹夫,你是不是打算跑了啊,我可不答应啊,再说了这桩婚事,你家人都同意了,你看看。”说话间就把那张纸拿来出来,在陆钟眼前晃荡。
舒明义又看向舒华,眼里充满了嫌弃:“这谁啊,长那么磕碜,你别告诉我,你为了这么一个姑娘,把我妹妹给抛弃了吧。我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走跟我走!”他是出离愤怒了。
就当他的手拉向陆钟的时候,却被舒华给按住了,舒明义这才认出自己的妹妹来。
别人没那么大的劲儿。他现在反应过来1,自己可能被人跟踪了。
‘对不起,是我认错了。’舒明义道,打个哈哈远走了。
陆钟和舒华自然也远行而去,绕道回了大本营。
舒明义把陆家同意这门亲事的消息告诉了舒老大,这一伙人自然是很高兴的,在准备喜宴,宋献策说明日就是顶好的日子。
可过后舒华回来的时候,舒明义却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毒打。陆钟把原因告诉了舒老大,众人欢喜的心情也顿时冷静了下来。
“要不和他们拼了!”王虎道。
“不可,我们人太少,依我看来陈老虎上次真的就是想问陈老五的踪迹,没想对我们动手,所以准备不够。”宋献策摇头道。
舒老大也是这么认为的,上次还真的就是激情动手了,要是陈老虎真的想动手,他们这些人是跑不掉的。
这帮人平素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竟然也束手无策了,陈老虎的实力比他们强太多了,要真的硬来,这么都没有胜算。
就在死一般的寂静时,却听陆钟道:“我有办法了。”
“你有什么办法?”阮七的眼睛亮了。
“报官!”
阮七听言是哈哈大笑:“你难道不知道这陈老虎为什么能做那么大吗?真是书生之见。”
阮七这意思无非是说陈老虎朝里有人,才把事业弄得这样红火。陆钟听了却是到:“你们不知道这陈老五的去处,我可知道。”
“哦?”舒老大的眼神不定,陈老五的情况陈老虎那么关心,定然很重要,至少对陈老虎很要价值,说不定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那陈老五劫了锦衣卫百户的船,跟他的兄弟分了金银,已经跑了。”陆钟这当然也是猜的,但这个蔡百户确实是被水匪所劫。
蔡百户是被水匪所杀,陈老虎是水匪,这两点就够了。因为皇帝要来扬州玩,一定会派先头的人,皇帝的安危他们不能不考虑,只要陆钟报上去了,一定是从快处理。
宋献策反应过来了,道:“这官府与他有染,如何就帮我们了呢,再说官府办事从来拖拉,等他们调兵遣将了。恐怕我们已经要成了刀下忘鬼了。”
说实话陆钟心里也没有底,但他也只好相信,历史上的朱厚照是十二月一日来的扬州,这个时候依然快到十月,一定有先头部队,一定会有的。
陆钟道“宋叔,你有所不知,这皇帝就快到扬州来了,只要我报上去,那些官吏不可能不从重从快的管。”
这下众人就明白了,这件事情报上去,对扬州府的官员来说很不光彩,他们一定会在皇帝来之前就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官兵一动,他们就可以乘机遛走,如果那官军给力一点,将陈老虎一众都给灭了,等待官军一走,这片地方不就成了他们的天下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反对者,这里不是一言堂,王虎觉得江湖中的事情,让官府来插手有些不纯粹,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众人一起同意了。
陆钟就这么去了高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