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一般有四个宴会,又被称为科举四宴,那便是鹿鸣宴,琼林宴,鹰扬宴和会武宴。
鹰扬宴和会武宴是针对的武举人,和武进士所设,在武乡试和武殿试之后。
琼林宴是为文进士所设,在殿试后择日举行。
而鹿鸣宴则是乡试后,为考中举人之人所设。
鹿鸣宴由本地官员,监考考官,新科举人及一些年老,有一定影响的举人参加。
杭州的鹿鸣宴今年在那西子湖举办。
只看见西湖被军士们围住了,陆钟交了请帖方才进去,还有许多的举人是迷迷茫茫的来了,前些日子说宁王作乱,国事艰难,说不办鹿鸣宴了,昨日怎么又匆匆的说要办?
这个巡抚大人正是不知情理,岂不知治大国如烹小鲜,切不可朝令夕改吗?
但是好说不说,还是来了70多位举人,只可惜五魁都不在,含金量是大打折扣。
随着新任浙江巡抚许廷光的一声“开宴!”,大明正德十四年浙江的鹿鸣宴就开始了。
陆钟便按照题名录上所写,找到自己的房师,行师徒之礼,谢举荐之恩。让考官和考生相互认识,这也是此次宴会的目的之一,担任考官的好处也在这里,要不怎么有桃李满天下的说法呢?
陆钟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学生陆钟拜见老师。”
那房师姓尤,本来就生得富态,闻言便直接笑没了眼,频频点头道:“好好好,你写的文章我最中意,只是主考官不喜欢,只好给了第七。”接着对陆钟说道:“陆釴是你的兄长?”
陆钟点头道:“正是。”
尤房师摸着胡须,一阵感慨道:“了不得,了不得。”两位都是年少中举,日后成就必然不凡。
陆钟道:“多谢老师慧眼。”
尤房师看着陆钟,越看越满意。不一会儿,主考官叶桂章和副考官高尚贤来了,只见叶桂章是书生意气,那高尚贤是魁梧正气。各位举人都朝着两位考官行礼,叶桂章还是翰林,哪个读书人是不想当翰林的,都拿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这真正的文曲星。
叶桂章倒是神态自若,不一会儿浙江镇守太监王堂到了,一众举人都一起朝着长揖行礼,只有一个人是纹丝不动,王堂看了心里咬牙。
陆钟也看着那个鹤立鸡群的人,全场的人都看着,是“东船西舫悄无言”了,只怕是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好,有种!”这洪亮有力的声音,让人的目光转到了眼前,只见一个穿着穿着锁子甲,腹前的位置正是一只怒目的凶兽,高大魁梧,一步一步啃啃作响。
那王堂却是跪下了,道:“浙江镇守太监王堂见过钦差大人。”
听了这个名头,哪个敢不跪?就是那个不作揖的人也是跪下了。
“都起来吧,咱家只不过是奉了陛下的命来剿灭那宁王的,可当不得你们的大礼。”
陆钟方才站起来,眼睛一打量,这太监还真有威武雄壮的啊。
张永看着那个之前不作揖的举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举人道:“周薇。”
“为什么刚才不作揖?”
那周薇傲然道:“刑余之人,怎么受得我礼?”
张永的脸色一转,问道:“刚刚怎么又跪了?”
周薇面不改色:“因为天威浩荡。”
张永哈哈大笑,道:“对,你们这些举人心里能念着皇上,便是你们还知道一些道理。”转过身对着王堂说:“饶了他吧。”
王堂报以尴尬的笑容:“不敢。”
张永道:“咱家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们就坐船把这西湖游一游,便以西湖为题做首来。”
陆钟只见两艘大大的画舫,停在岸边,正巧在前面看到孔乙己,便约在一起上了画舫,画舫里是应有尽有,有各色吃食,有美人歌舞,可是各位举人却在想着如何拔得头筹。
陆钟和孔乙己正吃着,看到前面是个熟悉的人,好像是志得意满的样子,正是那不作揖的周薇。
陆钟道:“周兄难不成已经有了佳作?”
周薇道:“正是。”又道:“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念的。”
“为何?”陆钟好奇问道。
“我辈读书人岂能侍阉党!”
陆钟道:“周兄可知道这西湖的来历?”
周薇默然良久道:“不知,兄台请请教。”
“我听这里老农说,相传远古时候,天河东边石窑里住着一条玉龙,天河西边树林中住着一只金凤,它们有一次在银河的仙岛上找到了一块璞玉,于是一起把璞玉琢磨了许多年,终于使璞玉成了一颗璀璨的明珠。这颗明珠光照到哪里,哪里的树木就常青,百花就盛开。
这个消息后来传到了天宫,贪心的王母为了得到这颗宝珠,就派了天兵把明珠偷走。玉龙和金凤发觉明珠不见了,到处寻找。后来得知在王母娘娘手中,于是就赶去天宫向王母索取,王母不肯,死护住明珠不放,玉龙和金凤则上前去抢,于是你争我夺,你拉我扯,明珠由天宫阶沿滚落到人间。
为不让明珠跌碎,玉龙和金凤也紧随着明珠往下飞。这颗明珠一落地,立刻变成晶莹碧绿的西湖。玉龙和金凤舍不得离开自己辛勤琢磨成的明珠,就变成两座山来守护它。这两座山,一座是玉龙山,令一座就是金凤山。”
“兄台这是何意?”
“周兄难道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今日你依然得罪了王堂,他岂肯善罢甘休,你如果不在今日博出一番名声,日后恐怕你要被小人所害。”名声是保护符,真被人陷害了,好歹还有人护着。
周薇道:“敢问阁下是?”
陆钟道:“在下陆钟。”
“你就是哪个陆神童?”周薇惊讶道,陆钟的故事在鄞县是家喻户晓了,十一岁中举人,常常挂在那些父母教育孩子时的口中。
“是。”虽然陆钟不愿意承认,也只好说了一句是。
周薇一抱拳:“受教。”
看向窗外,正是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那船慢慢开向小瀛洲,哪里是举办宴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