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还给我,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办。”一中年妇女在房屋废墟上跪倒在地,嘴里不断恳求着。
“马了个巴子,少废话,老子看上东西还想吐回来!”一脸上带着伤疤的汉子阴笑道:“倒是你这小娘子不错,再纠缠不介意兄弟们现场开开荤。”
那妇女缩了缩身子,不敢说话了,早先失去了丈夫,孩子又危在旦夕,现在又遇到了趁乱打劫的匪徒,一时心里戚苦,两眼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那群马匪都嘿嘿阴笑着靠近,这时从后面飞起了几支箭羽,领头的几人当场被射杀,余下的见势不妙当场一哄而散。
周瑾皱了皱眉头,水灾刚发生就发生这种事,接下来为了钱财粮食,怕不是要捅破天,这里是非之地,赶紧乘船离去才是上策。
正准备离去,那妇人急步走了过来,当场跪下哭到:“恩公,请救救我的孩子吧!”
周瑾看了一眼,孩子胳膊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只是简单的包扎着,若得不到有及时治疗必死无疑。可是前面路途险峻,自己几人生死未知,如何能帮他人?
当即横下心准备拒绝,旁边的赵倩不忍的接过孩子,她轻声道:“相公,就带上她们两个吧。”
周瑾看了她一眼也不迟疑:“带上她们,我们赶紧去码头汇合!”
杭州作为东南第一大城市,过往的码头商船络绎不绝,可经历过洪灾,此时也仅剩下三艘商船而已,空间有限,名额尤为重要。
一富商带着众多家眷走了过去,满脸陪笑的跟拦路统领聊着,许久后脸色难看起来,阴晴不定一阵以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交出了一些东西,回头带着小儿子径直上了船。
妻子,小妾和几个女儿却被拦在路上,她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片刻后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若上不了船无疑死路一条。
那富商没有回头,他听着哭声身体不断颤抖着,可没有办法,只能买到两个名额,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凡此种种,富人家尚且上不了船,别说穷苦百姓,一时间码头人头攒动,挤成一团。
对于官军来说这次水灾来的真是奇妙,短短半日收的钱是之前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与场上哭天叫地的声音比起来,他们脸上有一丝喜意。
周瑾一众终于赶到,可是放眼望去人海茫茫,根本挤不过去,正一筹莫展间,前边惊变发生。
原来是有人蓄意煽动,大喊道权势之人都上船走了,留我等在此等死,反正都是死,大家冲上去杀了这些狗官和不仁不义的权势之人。
人潮本身已经绝望,那还管别的,一窝蜂的冲上去,拦路的几百名官军大叫着砍杀着前面的几人,可人数实在太多,刹那间便像纸一样被撕碎。
倒在地上的官军被人各种殴打着,发出惨烈的叫声,有些人们没有武器,甚至用嘴死死咬着他们。
宁王见势不妙,赶紧让人开船,他拍了拍哭泣的李箐安慰道:“放心,倩儿和周瑾没事的”可他也知道没有希望,不过局势紧张,也不敢在等了,眼见大船越走越远,暗暗松了口气。
可另外两船没那么好运,早已被暴徒们抢占,人们已经失了理智,见人就杀,整个码头商船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尸体。
周瑾早就见势不对,让官军脱下衣物,可那来得及,这些失去希望的人们看见他们便疯狂的杀过来,那几个甲士惊恐的大叫着,经历了这辈子最可怕的苦难。
周瑾汗毛倒竖,怀中的赵倩瑟瑟发抖起来,还好手中抱着孩童,人们一时间没有管他们。
人群都疯狂的往前挤,两艘商船本来的人早已被杀伤殆尽,刚上船又被后来的人踩倒,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周瑾三人抱着孩童缓慢后退,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大叫:“我认得她!她是那宁王狗官的女儿!”
周围人群一阵喧哗围了过来,可能打的太久恢复了些许理智,知道身份不敢立即动手,毕竟当众杀死一名皇室成员,天大地大将无任何容身之地。
那青年男子身着才子衣衫,可如今全身都被染红,瞪着猩红的双眼,就要砍杀过来,周瑾眼神一紧,用胳膊一挡,顿时血流如注,他一脚把那男子踢倒,可周围太多人了,把倩儿护在身后,硬生生被人用木棍打着。
“周瑾!”赵倩发出惨烈的叫声。
这时候那妇女突然跪下,大声喊到:“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们都是好人,刚我的孩子是被他们救得?”
那青年男子邪恶笑着:“是吗?你现在给我杀了她,我给你和孩子一个上船名额?”
那妇人不断摇着头,男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神经质大叫:“快杀了她,不然我就杀了你孩子!”
那妇人痛苦闭着眼,接过刀颤巍巍的向赵倩走去,周瑾吐了口血沫死死的盯着她:“你敢!”
周瑾早已被按倒在地,那妇人嘴里不断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缓缓的把刀刺入赵倩腹下。
“不!”周瑾看着血液迸发,然后缓慢倒地的娇躯,整个人都疯狂了,一时间竟挣脱了束缚,他拼命的捂着那道伤口,可血液还是不断流出。
赵倩脸色苍白,她摸了摸周瑾的脸,露出了一丝微笑:“相,,公,倩儿好喜欢你,你说会为我种颗最特别的树,还算话吗?”
周瑾状若疯狂大叫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医生。”
赵倩摇摇头,只是盯着他:“照顾好自己,好,好想和你走一辈子。”说完没了气息。
不!周瑾疯狂的大喊着,他眼角竟流出血泪,拿起地上的刀,一步步向青年男子和妇女走起。
青年男子看着递进胸口的尖刀残忍的笑着:“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周瑾疯狂的轮着刀,直到那人没了气息,接着转头毫无犹豫的把尖叫着妇女杀掉。
他回头抱起赵倩向身后那残破的杭州城走起,鉴于刚刚的嗜血模样,竟无一人敢拦他。
远处惊变再起,那两艘大船被人凿穿船底,缓缓沉了下去,人群一片惊呼,都绝望大叫起来。
稍许后众人都蓦然惊醒,看着彼此,一时间全场都诡异的安静下来,极目远眺那缓缓降落的落日似乎更加鲜红。
周瑾沉默走着,他抱紧弱小躯体温柔道: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