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那乡党,都没什么动静?”
李通判背着手,抬头看着院子里的一棵高大的木棉树,正值花期,此刻开出了一树橙红。
那些在风中略微摇弋的花朵,在阳光下格外灿烂,尽显勃勃生机,只可惜,这花,看是好看,却是做不得吉贝!
“只那日,爱民泉落成,出去了次,其他时日,都在府衙,也未曾说要下去探察。”
毛参军恭敬的站在后面,自从五指山那边失约,提举含怒而去,这李通判就愈发的喜怒无常了。
“爱民泉?哼哼,那姓马的不是给起的辅国井吗?共事这么多年,却还不知,此人竟能如此恬不知耻!下作!”
李通判闻言又是一阵讥讽,半响又问道:“这马屁参军呢?还是到处寻水眼?”
“是,今日去了迈澄,看他是越干越有劲了,其他公事都交付给了下面,在这夏税开始之前,怕是都要在外面寻那水眼。”
“你说他们寻这么多水眼做甚?莫不是想要迁民?可这等大事,却也未与我等商议呀?”
李通判最近也是琢磨着知州和马参军的动向,这乡党到了之后,公事一直萧归曹随,所关心的,除了建学堂便是这找水眼,难不成来这琼州,真只是图个名声?
“迁民?那有这么好迁的,单一个银钱关,他就过不去,琼州本就穷困,每年赋税都只是勉强应付过去,难不成还真指着冯德伦那两三万贯?还是他敢去截留商税?”
毛参军一阵的耻笑,迁民?那有这么容易,还有这琼州遍地的賊匪,这民就算迁来了,自己随便摆弄下,他也要出大乱子!
李通判看着毛参军,却是不再说话,就拿眼这么瞧着他,看着他慢慢的收起了笑容,看着他渐渐的有些不知所措。
“通判,通判这样看我做甚?”
“其他人呢?你下面的那个都头?那个王都监,还有那冯德伦,最近都在做甚?还要老夫一个一个的问吗?”
李通判看着毛参军那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有些心累,若不是他丈人关照,自己怎会用这个蠢才!
毛参军面红耳赤的的从李通判府中出来,想是被骂的不轻,出来时心中也是一阵羞怒!
原本这琼州府一直相安无事,自己也逍遥自在,可就这冯德伦家出事之后,后面便事事不顺。
这该死的胡保正,无端端的去招惹冯德伦做甚,搞成现在一团乱麻!
自己也感觉这琼州府,像是卷进了一个什么漩涡,可就是摸不清头绪。
通判也不明说,只是让自己去查,自己要有这能耐,还至于被家中那悍妇吃的死死的?越想越是心烦!
“老爷,老爷!”却是门口等待的家仆,见他从府中出来,赶忙上前,再他耳边一阵嘀咕。
“和夫人说老夫今日还有公事,要迟些回去!总不能她家中哪个亲戚过生辰,老夫都要到场吧?”
毛曾明心里又是一阵的烦躁,这两日,不知家中悍妇哪里听来的谣传,说自己再琼州府城内养了个外室,成日的和自己吵闹。
还逼得自己发誓,要在这琼州府城内养了外室,便就天打雷劈!
待毛曾明心烦意乱的回到自己公房,水还未喝得一口,下面一个亲信又匆匆的赶了过来,对着耳边又是一阵嘀咕!
这毛曾明本就被李通判和家中悍妇惹的一肚子怨气和烦躁,听闻亲信说完,更是一拍桌子,气的胡子翘起老高:“你亲眼所见?那贱人带着人回去的?”
“官人,我确是未见到,是安排蹲守的弟兄发现的,他见那小娘子,将那富商迎回家中,便留一人在那看守,自己匆匆赶来向我禀报,说是和前日那个富商是同一人。”
那亲信低着头,偷偷的看着毛参军的表情,正待想再加把火,确见毛参军拿起桌上的镇纸,向地上一摔!
“贱人!贱人!欺人太甚!走,今日,老夫要打死那个贱婢!”
原在通判府门口等待的那个家仆,此刻却是藏在衙门对面的一个书坊内,瞧着毛参军带着亲信怒气匆匆的出了门,待人走远了,才飞快的跑回府去。
…………………………………
白沙津依旧是热闹非凡,港口内外,都是等待着进出港的商船,各处坊市里,也是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似乎从未有停歇的一刻。
金铮和冯德伦坐在一处酒楼的二楼,依着栏杆,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吸着山兰酒,还时不时的相互打趣揶揄几句,看的后面桌子上坐的孙都头直摇头。
忽然金铮眼睛一亮,拉着冯德伦蹲了下来,透过栏杆的间隙,向下看去,只见得那毛参军,面色阴沉的带着亲信匆匆赶来。
两人相视一笑,又期待着等着那后面来人。
待毛参军来到那个别院的门口,问着蹲守的下属:“人都还里面?”
“官人,小人一直再那守着,未见人出来。”那下属指了指别院对面的一处隐蔽拐角说道。
这时,他那亲信却已经翻入院内,轻轻的将拴着的门打开,向着毛参军招了招手。
毛曾明正待喊他们一同入内,刚张嘴,却又想了想,只让他们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人悄悄的向着主屋摸去。
这毛曾明刚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不堪入耳的叫声,断断续续的还说着:“他不如你,你好厉害”这类的浪话,听得更是怒火中烧,一脚便将那门踹开,冲了进去。
金铮和冯德伦悄悄的跟在一群气势汹汹的妇人后面,那坊市里不时的有些本地帮闲破落户到处传播着有人捉奸的传闻,指着位置,唤着好事者一起过去看热闹。
而那毛曾明此时却是没了怒火,反而是喜笑颜开的在马上驰骋,还对一旁躺着休息的黄纲首笑道:“黄兄对这贱婢有兴趣,何不明言,你我同乐便是!何苦躲避于我?惹下这些误会!哈哈”
“哈哈,确是老夫不对了,下回我再带个美婢过来,你我再好好的尽兴尽兴。”
三人正耍的痛快,那刚刚被踹过的大门,此刻又被人猛的踹开,屋内三人惊愕的看着把那屋门堵的满满当当的妇人。
毛曾明看着夫人那涨红的脸,吓的脸色惨白,下面也是一阵冰凉,却是被吓的缩了起来,抖着嘴唇,想张嘴,可就发不出声。
毛夫人看着床上没遮拦的三人,一张满是横肉的肥脸,涨的更加通红,啊的大叫一声,举着拳头就向着床上三人冲来。
“你这个辱门败户的腌臜泼才,难怪那日发誓的这番痛快!原来这外室,是藏在这白沙津!”
金铮和冯德伦躲在巷子里越来越多的人群中,看着被追打着抱头鼠窜的三人,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这剧本,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
不应该是毛曾明捉一回,闹一场,在毛夫人再捉一回,再闹一场吗?这么变成了,毛夫人一下堵住了这光溜溜的三个人,这…这…玩的有些野啊!
“狗一般的奴才,若不是我家,你还能坐得这参军的位置?老娘和你拼啦!泰山压顶!”
只听得远处一声大喊,毛夫人高高的跃起,一屁股狠狠地坐在摔倒的毛参军身上,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毛参军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看的围观的人群,集体一声惊呼,捂着眼睛,倒吸一口冷气,面带不忍,心中发怵,这,这,怕是有300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