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只,各表一朵。
惭愧告退的周氏,抱着半大不小,还很有分量的壮小孩,范安,一路往回里走。
好在到了院子,就有女使帮手,就这样一小段路,也是累得直冒汗。
屁股被拘着疼的范安,还一路哼哼唧唧的,叫唤个不停。
因为包拯的撤离,范家宅子的房子也腾了出来。
昨天没来的急清洗和整理的物事,今天一早,都摆出来,在院子晾晒。家里的女使和仆役,个个都忙得鸡飞狗跳!
把范安安置好,又安排贴身女使去煮碗安神汤。周氏自己则拿着药膏,打算给范安抹上。
范安这顿打,在周氏看来也是莫名其妙。
这一老一小,平时都处得极好,今天怎么就忽然闹腾起来?据说,还又是吵架、又是打架的。
想起来,周氏就哆嗦。
o((⊙﹏⊙))o.
范老太太不好惹,惹急了真打人!
范老太太作为长辈,她这个做媳妇的,肯定是不好去问原由的。
自己的儿砸就没什么顾虑了!
谁知道,一向嘴甜滑头的范安,今天跟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一句解释和借口都不说!问多了,还直接把脑袋埋进被子了,装死鸟!
这个样子,周氏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等自家相公范高霆回来了,再来问话。
光屁股趴着的范安,也很郁闷。
怎么跟大家说呢?
━━( ̄ー ̄*|||━━
说出去,会被大人们当成怪物打死吧!
两人默默不出声,一个装死,一个抹药。
周氏身后趵[bō]趵的传来走路声,没一会,一个熟悉女声传来,
“哎呀!小髭怎么被打得这么狠呐。”
范安和周氏同时扭头看去,原来是老二范高洛媳妇吴氏,和老五范高涯媳妇张氏。
吴氏说完,又用手帕按了按眼角,装模做样摆出要哭的样子,接着说,
“看着,真是可怜得紧!”
范安看着她拙劣的表演,甚是心烦,心想关你屁事!
张氏站在一旁看着范安的红屁股,却是真的担忧道,
“小孩子身子骨弱,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不耐烦的打断了,
“我这当娘的还没说什么?你们跟着瞎操什么心!”
两人顿时傻眼!
ヽ( ̄ω ̄( ̄ω ̄〃)ゝ
这是嫌她们多管闲事了?
吴氏眼神闪烁着,却也没接话。只是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张氏,像是多委屈了一样。
周氏皱着眉头,扭头回来,继续给范安抹着药膏。背后却长着眼睛一般,及时堵了张氏的嘴,训斥着,
“五弟不在,你一个人不抓紧时间收拾东西,等着阿姑来帮你收拾吗?”
┗|`O′|┛嗷~~
最近,张氏得了“听见范老太太就犯怂”的病!
一提到这茬,张氏立马不敢出声,讪讪的就要回屋去收拾东西。
一旁煽风点火的吴氏急了,连忙拉着张氏,笑着接话,
“这是准备搬家吗?”
这妇人,脸皮可真厚,好话歹话,都可以当作听不见!
周氏并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讲话句句都是陷阱,一步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
于是,回头,淡淡地瞥了吴氏一眼,冷冷道:
“家里大小事情,都是阿姑管着,你要是想知道,去后院问问阿姑或者陈支婆!”
久经考验的吴氏,脸色丝毫不变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责怪的说,
“四弟也是有官身的人了,周娘子自然也要帮着管事才是!“
这话说得,多让人肉疼!
刺激得张氏脸色都变了。
吴氏在诱导她怀疑,范老太太之所以看不上她,是因为范高涯还没有考上进士,没做上官!
另一边,又挑拨离间着周氏去跟范老太太争夺管家权。
真真是好算计!
d=====( ̄▽ ̄*)b
周氏脾气本来就不是温柔的那款,当下,就立起眉毛反驳道,
“二嫂真是蠡酌管窥!范家只有阿姑做过官夫人,阿姑不教着我们,我们怎么懂?想必二嫂家书香门第的,自是从小就学这些官宦后宅的小事了!“
吴氏就一教书先生的闺女!
有啥管理后宅的经验?还官宦家的后宅!她连基本的官场来往礼单都没见过,知道个毛线咯!
一席话,顶得吴氏心肝脾肺都疼。
她也只能白着脸,不咸不淡的回道,
“看看你说哪里去了,一大家子姑娘和娘子们不都要跟着阿姑学吗?“
说完,施施然的拉着张氏的袖子,快步离开。
范安扭着脖子,看着张氏跟着吴氏离开的身影,拧着眉毛,疑惑的问道,
“娘!五叔婶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周氏被他这句话,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伸手拍了拍范安的脑壳,笑骂道,
“臭小子,少背后编排长辈!“
范安瞄了周氏一眼,心道,我用得着编排她么?周身都冒着傻气!
周氏见他不服气,便仔细交代范安道,
“你五叔婶,心眼比较浅,容易信人!你莫要出去跟别人瞎嘀咕,懂?“
范安无奈的“哦“了一声!
你还真当我五岁哦!
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我当然有分寸咧!
周氏交代完,就给他继续上药,又喂他喝了碗安神汤。就自顾自的忙去了。
跟范老太太吵架的事情,让自家相公回来了,再教育吧。
范老太太不是说么,男孩子莫要养在妇人手里,会缺少对外处理大事的眼光。
嗯!
阿姑说得对!
我管好内宅就行!
黄昏时刻,镶着金光的范家宅子迎回了范家儿郎们。
范高霆听完周氏的述说之后,也是头疼。不知该拿小儿子怎么办。
范安你说他聪明吧,是挺聪明,很多字都会写了,也能背出许多诗词,四书五经,你跟他讲解一遍,他也完全能听懂,可熟读这项永远都是弱势!
一是懒,
二是贪玩
不过,转念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对范安要求过高呢?毕竟也就六七岁而已。
宋朝的科举与后世的考试是不同的.
诗、赋、论、策,以及帖经、墨义,不是这几场一起加起来,再看成绩。
而是,从赋开始,一项一项向下刷人。类似足球的淘汰赛,不是积分赛。
如果赋作得不好,其他几项哪怕是满分,多半也是没有机会的。反之,赋作得好,科举便就十之八九有谱了。
至于最后的帖经墨义,实际上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只要不是特别离谱,错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会计入成绩里。
赋,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诗歌形式的咏景散文!
是不是先教范安写赋?范高霆也纠结了。
吃完了夕食的范安,依旧趴在床上,下午睡太久,现在有点睡不着。他正琢磨怎么跟范老太太道歉。
范高霆走了进来,默默的在范安床头坐下,用手摸了摸他的头,深深叹了一句,说,
阿爷不知道你今天做错什么了。但你作为晚辈,还是要去跟妈妈赔礼道歉的!
范安也琢磨着同一件事情,当下自然乖巧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范高霆见范安如此听话,还是心怀宽慰,自问最近没有留足够的时间教导他们功课,便许诺道,
之前,你祖翁之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待到这次事情办完,阿爷我也有足够的时间教导小鹄和你的功课了……
范安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范老太太,是你派他来打击我的是吧?!
范安拿小眼睛幽幽的斜瞥着范高霆。
嘴里嘟囔着,“我不要背那些!”
范高霆一时没听清,反问一句道,
什么?
范安壮着胆子说,我不想背书!
范高霆心道,不是吧!
便说,
且先教你如何做赋!
?
范安懵逼了,傻傻的问道,
什么是赋?
范高霆就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介绍,什么“铺采摛文,体物写志”啦,什么“离骚短赋”啦,什么句式要“错落有致并追求骈偶”啦,什么读起来要“声律谐协”啦,什么用字要“讲究藻饰和用典”啦,最后给他来了个《阿房宫赋》!
范安才懵懂的明白,哦~~
貌似自己写,不是古代考试都是靠策论么?
范安疑惑的问道,
阿爷,那策论又是什么?
哟!
这孩子,求知欲很旺盛嘛!
范高霆又仔细的跟范安讲解什么叫做策什么叫做论。
原来,策论,不是一个词汇,二是两个,策和论。
策,指的是“策问”、“对策”
它是殿试考试的主要内容。
策问的人,相当于主考官,也就是皇帝,或者代表皇帝问话的人,主要是以治国安邦、国计民生的政治大事提问。
对策,就是考试的人,作出回答。
这里面提问的会很杂,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外交、民族、宗教、天文、地理等诸多现实问题,都会被问到。
考试的人要通过这一关,就必须对平时朝堂上的事情比较关系,而且日常跟朋友吹牛打屁,胡聊瞎侃也要有深度和广度。
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最好“援经据史,酌古准今。”
那这个论呢,主要是政论!
就是要点评,从古到今的事情、人物、或者经史等等,来发表评论员文章!
你说两个可以结合起来,也行;说两个分开,也对。主要是看,策问的人的问题,和论的这个题目,是否相关联。
范安听后,一琢磨,哎呀,这貌似没有比高考语文难多少呀。
想我们应试教育出来的,没有办法做出灵魂篇章,但是,议论文肯定木有问题的呀。
咱这后几千的眼光,妥妥就现代的读书人高了不知多少倍了。
有戏!
范老阿姨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考试了!
范安越想越开心!
早知道如此,干吗僵着非要挨揍呢?
额…………
上午挨揍真是因为读书?
不是因为别人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