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政从河里爬上来,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河水愣了愣。
过了片刻,缓过神来的姚政,转身去看姚雪儿,确认她没受伤。
“苍夜”
“汪”
苍夜甩了甩湿漉漉的毛发,摇着尾巴跑在姚政脚边蹭了蹭。
姚政拿出兜里的馒头,馒头已经被河水侵湿,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变成稀碎的馒头屑。
姚政递给小妹一个。
“吃了”
姚雪儿接过来,许拿起水囊,就着水狼吞虎咽的吃了。
看得出来,之前吃的一个馒头,根本没让她吃饱。
姚政两口把馒头吞咽下去,恢复少许力气,来到老乞丐身边,摸索了一下他的尸体。
可惜,就找到一个火折子。
浑身湿透的姚政,在北风的吹刮下,瑟瑟发抖。
虽然太阳当头,但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见找不到东西,姚政直接将老乞丐的破烂衣服扒下来,来到树边,给自己换上。
“小妹,走,哥带你去找火烤”
姚政把换下来的湿衣服,用布条绑在苍夜的腰上,然后背上姚雪儿,朝着小河上游走去。
来到上游树木较多的地方,姚政让姚雪儿带着苍夜,靠在树脚休息。
他在附近不远处,找来一堆柴,把火燃起,然后砍来几根比手腕细一点的树枝,将一头削尖,插在地上,弄了个支架,把湿衣服放在上面烤着。
“哥,你伤口又出血了”
姚雪儿看着姚政脱下上衣,露出上身,胸前的伤口在流血,担忧的说道。
“不怕,等一下就好了”
姚政用衣服将伤口溢出来的血擦掉,伤口被刚刚和老乞丐拼命,弄裂开了一点。
感觉没什么事,姚政脱下鞋子,挽起裤角,拿着削尖的树枝,朝着河边去。
河里鱼儿很多,成群结队的,远不是后世被捕得只剩下水草的河。
托姚政前世当狙击手的福,因为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姚政很快叉到几条大鱼。
将鱼儿在河边清洗干净,姚政用树枝挑着,回到火堆前。
丢了一条在苍夜面前。
苍夜也有两天没进食了,见到鱼儿,乐得摇着尾巴,衔起鱼儿,就跑去一边啃起来。
姚政将先烤熟的鱼儿,递给姚雪儿。
“小妹,吃鱼,小心刺”
“恩”
姚雪儿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害怕,满心欢喜的接过来,将鱼放在衣服上,用小手一点点的撕着吃。
“哥哥,你吃”
姚雪儿吃了几口,见姚政还没吃,便撕了一点,细心的将刺挑了,才递给姚政。
姚政看着满脸期待的姚雪儿,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来,直接丢进嘴里。
“是不是很好吃?,哥哥”
见姚政吃下去,姚雪儿才继续撕起鱼肉,自己吃一点,又递一点给姚政。
“好吃,以后哥哥做更好吃的鱼儿给你吃,比花姐姐弄的还好吃”
姚政摸摸姚雪儿的头说道。
“真的吗,花姐姐做的鱼儿可是最好吃的”
“那当然是真的”
“那我以后要吃十条,娘说了,雪儿只能吃十条,不然长胖了就不漂亮啦”
姚雪儿伸出双手,给姚政比了个数字。
“好,小妹想吃十条,那就吃十条”
“嗯”
姚雪儿这才低头继续吃着鱼肉。
两兄妹彻底吃饱,姚政将剩下的鱼用布条拴着挂在削出来的木棍上,把已经干了的衣服穿上。
才带着姚雪儿回到密道里。
冬天的傍晚,特别是野外,格外寒冷,姚政不敢带着姚雪儿在外面过夜。
回到密道,姚政将姚雪儿哄着睡着,把苍夜留在她身边。
然后爬出洞口,在洞口方圆一里内捡着柴火,一捆一捆的往密道搬。
姚政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翻脸,他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点干柴,不然老头翻脸,下起雪来。
他和姚雪儿就惨了。
到时冰天冻地的,上哪去找干柴取暖。
有时候,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次日,
“艹,………”
姚政从洞口爬出来,看着冰天雪地的大平原,破口大骂。
昨天担忧下雪,结果今天一醒,老天爷就帮姚政把担忧变成现实。
姚政骂骂咧咧的跳下密道,拿出一边匕首,找来一根木棍,在洞口开始比比划划。
姚政要挖一个散烟灶,在密道出口的墙上挖。
密道墙上一个凑柴的灶口,洞外露出两个烟囱,将燃烧的烟引出密道外。
姚政已经顾不得这样做,会导致密道洞口容易被发现了。
这雪一下,让本不富裕的姚家兄妹二人,雪上加霜。
因为大雪肆虐,密道湿气加重,衣服和被子都开始变潮,时间再长一点,取暖的作用都快没了。
这一忙,就是一天。
夜晚,
姚政感受着灶口燃烧的柴火,传来的暖意,这才松了口气。
“啊切”
姚雪儿被点火的余烟呛醒,睁开眼睛看向灶口里的火光,感受着阵阵暖意,惊喜道:“哥,你真的把火烧着了”
姚政看密道的烟基本散完了,这才将洞口木板盖上,避免热气散失。
兄妹两人把衣物扯过来,贴进火灶,一一烤着。
“哥哥,你真聪明,比爹爹还厉害呢”
姚雪儿一脸崇拜的看着姚政。
“小妹以后比我更聪明”
姚政看姚雪儿这模样,一时间乐不可支,忘了两人的处境。
地面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姚政看着拿吃剩下的鱼骨,去逗弄苍夜的姚雪儿,陷入了沉思。
面临这个女真人如日中天,蒙古人声名鹊起,南宋唯唯诺诺的乱世。
姚政给自己规划了几个计划。
首先,得想办法离开汴京城,因为这里很快又会成为战场。
其次,想办法联系被宋钦宗流放到岭南的祖父姚古。
熟知宋朝历史的姚政知道,汴京城周边,随着各路义军的到来,方圆百里又要成为战乱之地。
他和姚雪儿,两个稚龄孩童,在这战争乱世,很难活下去。
姚家本是将门世家,如果他的祖父姚古还在领兵。
义军来了,他反而可以去投靠。
可偏偏姚家仍存活在世的,除了他兄妹,就可能只有有两个人。
一个是他祖父姚古,一个是伯父姚平仲。
可两人,一个被流放岭南,一个从一次大战之后,不知下落。
家道中落,投靠义军,鬼知道义军会不会收留。
姚政思来想去,就只有一条路。
以金银买人心,助兄妹二人南下。
反正姚府密室的金银,在姚政看来,他现在用不了,就一文不值。
用来逃离汴京城也可以,废物利用,变废为宝。
南下后,可以投靠家族旧故,寻一住处,联系祖父姚古。
想到这,姚政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既然要找人,那就得快一点确定,不然有人发现密道就完了。
他随即拿过匕首,在从河边带回来的石头上磨起来。
清晨,天大亮
姚政弄来一些干土,将烧得红彤彤的柴火给掩盖上,在两边插上树枝,把一条鱼儿架在上面,用余热给烤着。
“小妹,你再睡会,哥哥出去弄点小鱼,你和苍夜留在这儿,待会饿了,你吃鱼,水囊哥哥也留给你”
姚政唤醒姚雪儿,跟她交待到。
“嗯,哥,雪儿听你的,我和苍夜在一起,我不怕的,你快点回来”
姚雪儿心中害怕,但她知道,哥哥不会丢下她。
姚政又交代了一番,把没剩多少的蜡烛给姚雪儿点上。
白天,姚政不敢烧火,也不敢打开洞口木板,怕被人发现密道。
他在还好一些,两兄妹可以聊聊天,度过黑暗,但等一下,只有姚雪儿一个人,他得把蜡烛点上,减少姚雪儿的害怕。
摸摸姚雪儿的头,他收好匕首,翻出洞口,离开了藏身之所。
姚政杵着木棍,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着。
幸好昨儿一天,看似大雪纷飞,实际上下的雪,并不深,才刚刚淹没鞋子,许多路上的草木并没有被掩盖。
姚政视线看过去,还认得清昨天走过的路。
不然,姚政只能抓瞎。
大雪天外出,最怕迷路,一不小心就可能冻死在外。
特别是汴京城周边,地处平原,大雪一下,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如果不提前做好标识,特容易迷路。
姚政一路前行,遇见树木,都得弄上标记,他怕到时候回来,找不到密道在哪。
不知走了多久,姚政又摸到了前日小河边。
小河不再是前日模样,今日的小河,似乎不在流淌,表面已经冻起厚厚的冰层。
姚政找来一个石头,砸开冰层,试了一下水深。
还好,河边上,不是那么深,就刚刚淹到小腿处,姚政觉得可以承受。
几刻后,姚政瑟瑟发抖的将三条刨洗干净的鱼儿丢在地面,坐在搬来的石头上擦试干净脚上的水,将已经潮湿的鞋子穿上。
温度太低了,姚政身体已经冻僵。
姚政穿好鞋袜,没忙着管鱼儿,先蹦蹦跳跳的运动一下,将已经冻僵的身体弄热,才拾起鱼儿,继续前走。
茫茫的雪海平原上,人影都没有一个。
姚政远离森林,沿着河埂,慢慢的朝着前面的村子走去。
姚政不敢跑太远,他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特别是森林,这可是宋代。
万一冒出一只外出寻食的动物,他可就成最悲催穿越者了。
姚政可不是武松,酒后打虎的凶人。
就是一个才十一岁的稚嫩孩少年。
走到距离村口不远处的小坡边,姚政杵着木棍刚爬上山坡,突觉情况不对。
赶忙找个高地,将随身携带的白布拿出,做披风披在肩上,趴在雪地上。
姚政趴下,抬头看向村口。
一袭黑甲的宋人正在和一群金兵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