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明世袭祥瑞侯爷,癸丑科状元公,正四品大明文官,竟然一朝成为驸马都尉,从此要远离朝廷中枢,成为一个悠闲度日的富贵之人。
除了解淳这等外来的奇人之外,若放在别的大明官员身上,他们都会以婉转的语气上书皇帝,想方设法推脱掉这门亲事。
人间美貌艳丽,色才两全的美女佳人多如牛毛,何必为了一个年少的公主,放弃自身的满腹才华,心甘情愿做个富贵闲人。
这在别人的眼中,如谋杀他们一般的姻缘,解淳现在却是求之不得,有了驸马这个闲散身份,弘治皇帝念在女儿的情份上,也不会再为难自己。
虽说解淳对娶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少女为妻,心中略微有些芥蒂,总有些老牛吃嫩草的恶寒想法。
但好在朱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勉强算是个成年人,倒让解淳减少掉许多罪恶感。
在前世谢纯就比妻子刘琰大八九岁,夫妻二人不是也生活的和和美美,只要性趣爱好相投,年龄并不是男女之间结合的难题。
只是可惜自己身处明朝时空,已经无缘与妻儿再相见团聚,让解淳一想起来此事,便十分伤心难过。
解淳无意之间爆发的伤感举动,恰好落在看热闹的士人眼中,他们本来就对解淳心甘情愿做皇帝的女婿,持有怀疑态度。
当他们看到解淳在大婚之日,面露戚容十分伤感,误认为解淳是被皇帝逼迫着做了驸马都尉,当下纷纷出言鼓躁起来,气愤填膺的为解淳抱打不平。
这可是以前十数年间,他们引以为荣的祥瑞候解淳,弘治六年的状元公,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平常都以神人视之。
如今解淳竟然被弘治皇帝逼迫着做了三安驸马,简直是极其粗暴的破坏掉,解淳在他们心目中的伟大形象。
他们如何能按捺的住,忍受此等奇耻大辱,一个个大声叫喊起来,为解淳遭受到不公平待遇,纷纷鼓躁不止。
有人甚至声称去御街皇城外为解淳鸣冤,辞掉三安驸马这个对解淳来说,明显是个羞辱的名号。
眼看着事态要难以控制,负责巡查的五城兵马司士兵和锦衣卫将士,纷纷向此处奔跑着蜂拥而来。
解淳不得不站出来予以澄清误会,若是个大喜之日发生血腥事件,会给朱颖带来难以预知的精神伤害。
解淳在马上大喝一声:“众位学子且自重,勿要高声喧哗。淳是真心实意,出于本心自愿迎娶安康公主为妻,哪里有你们口中所说的迫于无奈之下?”
“希望各位好自为之,不要做出害己伤人的蠢事。这是淳的家庭私事,与国家大事无关。希望各位能真心实意祝福淳和安康公主和和美美,携手共进幸福度过一生。”
“多谢大家赏脸参与我们的婚礼,有想喝喜酒者,请前往祥瑞候府,淳及家人一定恭候列位大驾光临。”
如此一番软硬兼施的劝说,才使得众学子放弃满腔怒火和怨气,一个个都安静下来,大家湊在一块,以文坛后进小友的身份,参加解淳的婚礼。
己经得到消息,刚刚赶过来的牟斌,抹抺头上湿漉漉的冷汗:‘还好,祥瑞候机灵果断,要是在安康公主大喜之日,发生士子暴乱抗议。无论结局如何收场?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解淳一行人来至皇城外,自然不能进入皇城迎亲,也不能象平常人家一样,来个拦门诗或催妆诗等过场。
只能在皇城外吹奏喜乐等待着公主的銮驾过来,两个汇合后,才能一齐到达祥瑞候府拜堂成亲。
皇宫大内,弘治皇帝注视着自己盛装打扮的心爱女儿,禁不住有些眼泪模糊。
自己养育十几年的女儿出门嫁作人妻,让父母双亲们又是欢喜不已,又是割舍不下的难过,这种亲情是別人无法感知到的微妙感情。
弘治皇帝并没有像其他皇帝嫁女那样,拿出礼部官员所写的官面文章,照模照样按例宣读,而是別出心裁,和平常人家父母送嫁时一样。
仔细叮嘱朱颖:“尔已长大成人,应谨遵妇道,以奉姑舅(婆婆、公公)。闺门整肃,毋累父园生养之恩。…………”
这是典型的读书人父亲送別出嫁女儿‘出门时’的语言,可见弘治皇帝已经把皇家尊严放在一边,真诚的为女儿朱颖赐予祝福。
张皇后上前也和平常人家母亲一样,细心叮嘱女儿几句后,看着时辰已到,迎亲队伍的鼓乐声遥遥传来,便让朱颖上轿送出皇宫。
看着女儿的送亲銮驾越行越远,渐渐不能望见踪影,张皇后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舍情绪,禁不住潸然泪下。
弘治皇帝也双眼饱含泪水,双手紧握妻子的手掌,低声细加劝慰,不久之后,他便擦掉泪水,去前殿与众大臣们一起欢宴。
无论他心中再悲伤不已,做为一国之尊,他也只能强打精神,和众大臣们一起欢饮,为女儿祈愿祝福。
牟斌借着和大皇子朱厚照互相欢饮之时,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私语:“大皇子,该收手时当收手,微臣已经为大皇子遮掩许多。”
“若大皇子以后再执意行事,再有大事发生。请恕微臣无能为力,只好冒犯大皇子您了,圣上面前不再为大皇子遮盖真相,请多多谅解。”
朱厚照闻之微微一愕,半晌之后,他才长长叹息一声,却并没有给予回话,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就看手下之人如何做事吧?
牟斌也不追问朱厚照如何决断,反正他已经警告过大皇子,若再有事情牵连到朱厚照,也别怪他牟斌不讲情面,不再庇护朱厚照。
现在是弘治皇帝在朝执政,他牟斌效忠的是弘治皇帝,以弘治皇帝为主导,至于以后万一是朱厚照登基为帝,那时侯牟斌效忠的对象,便是新皇帝朱厚照。
牟斌和锦衣卫将士,不过是大明皇帝手中对付文武大臣们的一把工具,根本没有自己独有的立场,这是锦衣卫的忠诚之处,也是他们的悲哀可怜之处。
解淳一行人在皇城外,接到安康公主出嫁的銮驾,便护在轿子周围,返回祥瑞候府,看看天已当午,拜堂成亲的时辰即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