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淳见弘治皇帝吞下自己早已设下的圈套,心甘情愿地象饥饿的鱼儿吞下鱼饵上钩,并放出要改革大明文化的豪言壮语。
也就是要改革几篇八股文章定终身的科举考试,他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丝笑容,对此次忽悠弘治皇帝更是充满信心。
他郑重施礼进一步蛊惑弘治皇帝:“父皇也看出只以八股文章作考察人的能力,有许多弊端和不足之处。儿臣建议大明开设数术、工技、格物等各学科。”
“以一百分为满分,分为文学、数术、格物、工技和医学五科,共计五百分。制艺文章归入文学科,占一百二十分,数术一百二十分,格物一百二十分,工技和医学各占七十分。”
“然后按分数最高者录取,能做到极为公正的选拔人才,父皇再和阁老们一起细分各科具体题目的分数。”
解淳看到弘治皇帝一脸懵懵懂懂的神色,知道他对于这种分数制完全不了解,打算以后再给他细细讲解。
“不过儿臣有一言奉劝父皇,制艺文章虽然是深受洪武高祖及各位先祖的喜爱,在文学科中也不能占比超过五十分,而且八股文章不能给予满分。”
“若是四十分的分额,以三十分为最高,逐渐缩减下去。只要写有文字,便不能给予零分。”
“这样能杜绝录取,一些只读空文和写空话的书呆子,可极大提高官员的基本素质和为政能力,也间接杜绝吏员们的贪婪和不计手段的搜刮民财。”
为了加强弘治皇帝对吏员干政的认识,解淳又以自身经历作为证据:“父皇调查过儿臣的身世,也应知晓宜川县原吏房司吏赵胜科场舞弊案的始末。”
“其子赵中只是一介微末小吏的子嗣,竟然敢染指科举大事,由此可见庸吏在各级衙门中的为祸厉害之处。”
“儿臣请父皇多加调查研究五科分数制度,弄清楚这种科举分数制度,关系到可否更加公平公正公开化,为大明江山永固千秋,打下良好的基础。”
弘治皇帝只是低头沉思,不做出任何回应,这科举变革关系到大明千秋社稷,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出决断的事情。
解淳也不加以催促,过了许久之后,弘治皇帝才缓缓长叹一口气,伸手揉揉自己的额头,看样子有些用脑过度,引起头痛不已。
解淳从口袋中取出自己为职业学院制定的试卷,恭恭敬敬交到弘治皇帝的手中:“父皇,这是儿臣在学院中自制的试卷,取分得失都在上面一目了然。”
“父皇可以自己捉摸拿定主意后,再和内阁学士们商议细加规划。那制艺科举密岌虽然公诸于世,若是头脑胡涂,思绪不灵之人,也难以快速领会其中的奥妙。”
“三五年间大明科举还可照老式运行,只是要从基础抓起,迅速开办五科学说,最迟不能超过今年年底,否则类似今年的会试情况还会发生。”
“父皇,那些鸣报不公的举子们,若是有真才实学,也可参悟制艺密岌,在下届会试中大有斩获。儿臣最烦的是,自己没有才能,却嫉妒旁人的学子,此风断不可长矣,应当重点处罚之。”
解淳此举看似是诋毁讽刺鸣报不公的举子们,实则是在保全此届的考官们。
如若按照科场舞弊案追查下去,那样此届的考官和陕西举子们,会遭受到灭顶之灾的打击,成为大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科举弊案。
社会秩序也会随之动摇,己经蒸蒸日上的大明政权,会受到严重挫折,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解淳都不想让它发生。
现在只要抓住几个跳得最欢的举子,取出他们的试卷,和中式的陕西举子试卷相比较,优劣高低自然一目了然。
然后重惩这些领头闹事的举子们,此场科举舞弊案便会成为一场笑谈,社会秩序也会随之安定下来。
弘治皇帝已经治理国家几十年,自然知晓解淳的用意,如此能快速平定此事,便点头应允下来,至于有人是否确实冤屈,弘治皇帝选择漠然待之。
解淳见诸事已定,便借口旅途劳累,和朱颖返回祥瑞侯府,并且闭门迎客,和妻儿一道欢乐渡日,对外面之事根本不予理睬。
弘治皇帝和内阁学士们细加商议后,让锦衣卫迅速逮捕为首闹事者,并且让人取出他们考会试的原卷和誊录卷一起贴出示众。
幸好这几个举子的文章不太好,与中榜的陕西举子们的试卷有极大的差別,可谓好坏一目了然。
经过众举子一致推举出来的代表们观看完毕,都表示对此次会试结果口服心服,并且自动代表众举子上书,向弘治皇帝和众考官们致以歉意。
弘治皇帝自然显示心胸大度,以他们是受奸人蛊惑为由,赦免大多数闹事举子们的罪过。
可怜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举子,均被革去全部功名,远远的发配到边远之地去担任小吏。
而且明文宣告,这些被革去功名的举子,一生不得再进入科举考场,以示对他们此次公然闹事的惩罚。
惩罚看似不很严重,实则却是直诛其心,在明时社会中,一旦被革去功名的举人们,家中又颇有资产,就如同一块令人垂涎三尺的大肥肉,谁都想乘机咬上一口解解谗。
这些失去功名的举子,一向牙尖嘴利刻薄成性,且心胸极为窄仄,否则也不会因为落榜,无凭无据便带头闹事。
他们之中谁又不曾得罪人,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哪一个不是一拥而上,借机会肆意报仇。
锦上添花人皆为之,雪中送炭者又有几人,何况这些人再无起复的可能,即使以前和他们称兄道弟之人,也乘机落井下石猛下杀手。
此消息传到他们的家乡,数月之间,他们以前的财产便被人分解一空,家中女眷也大多各自去寻找生路,谁愿意和他们同甘共苦,共度难关。
原历史上唐寅的妻子徐氏所做所为,便是这些革去功名举人妻妾们的最好写照。
她们或央求娘家人与夫君和离,另作他人之妻;或重回青楼楚馆消磨时光,希翼再遇上合适人选,再作他人妾室。
等此种不利的消息,传到这些罢黜的举人耳中后,这些人中的意志薄弱者,当晚便引颈上吊而亡,做了异乡别处的枉死鬼,尸身用草席一裹,草草葬在乱尸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