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少年们便被付长安挨个叫了起来,不光是朱厚照满脸的不情愿,就连一向崇拜付长安的柳成也是满嘴怨言,毕竟在他们这个年龄,睡一个舒服的懒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迷迷糊糊出了船舱,还没等站稳,早已经神清气爽的先生便宣布了一个消息,今天的课要转到前面的那条画舫去上,而且一下搬出好几条规矩,不得随意打闹,不得大声喧哗,要有礼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死死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
还说自己不喜欢,虚伪。
朱厚照听完,顿时给付长安下了一个定义,男人就是这样,无论嘴上说了多少的不喜欢,可是身体却还是诚实的,现在倒好,居然为了跟小姑姑见面,把自己都给搭上。
除了朱厚照,其余几个人对前面的画舫还是颇感兴趣的,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带着书包,跟在付长安的身后,一脸好奇地来到了前面的画舫旁。
似乎早已经看到了付长安一行,玉儿早早出现在跳板边,冲着付长安露出一丝神秘的笑,笑着一伸手:“付公子以及诸位公子里面请,我家姑娘早已经等待多时了。”
付长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首先走了进去,其它人也随着跟了进去,只是到最后的朱厚照时,玉儿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
朱厚照会意,跟玉儿来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玉儿刚要下拜,朱厚照连忙扶住她,抱怨道:“你这不是害我吗,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叫刘三丝,一会可千万别说露了。”
“啊?”玉儿一愣,难道这都已经拜师了,付长安居然连朱厚照的身份都不知道?
“千万要记住,要是说露了,我就把你赶出宫去。”朱厚照威胁了一声刚要走,谁料玉儿在后面匆忙道:“太子……刘公子稍等。”
“还有什么事,你跟我在外头久了,别让夫子看出破绽来。”
“是公主有话吩咐你,让你进去之后,千万不要叫她小姑姑。”
得,明明是姑侄俩,却因为付长安的身份,甚至还要装做不认识的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这以后要是被夫子知道,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
等到两个人重新上船之后,却发现其它人早就已经坐好,付长安正跟着仙游公主说着什么,朱厚照故意咳了一声:“嗯,就按我吩咐的去做,记住,清淡一些最好。”
“三丝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你不是最爱吃肉的吗?”秦童在一边听到,奇怪地问道。
“从今天早上开始改的。”朱厚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找个了位置坐了下来,偷偷瞄了一眼小姑姑,却发现小姑姑的眼角似乎都带着笑,哪里有平时那清冷的模样。
难不成夫子真的要成我的姑丈不成?
“也不知诸位的口味,所以我早起熬了些粟米粥,希望付公子以及诸位公子能喜欢。”
哪怕是不喜欢,现在也不敢说个不字。尤其是送到朱厚照面前的那一碗更是特别的多,自己隐隐能感觉到小姑姑的眼神看了过来,朱厚照强撑着笑容点了点头:“多谢……姐姐。”
一声姐姐,差点让朱秀荣笑出声来,其实自己跟朱厚照之间不过差了五岁而已,虽是姑侄,但看上去更像是姐弟,看着他苦着脸吃粥的样子,朱秀荣忍不住嫣然一笑。
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守着一个夫子时不时还能改善一下生活,原本朱厚照还打算有机会再去吃顿烤肉的。
可是现在守着小姑姑,别说是吃肉,这粥里面连点荤腥都没有,怎么能咽下去。
再怎么难吃,也总算把碗里的粥全都咽了下去,刚刚松了口气,耳边就听到小姑姑突然关切地问道:“这位弟弟吃饱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姐姐这里还有许多。”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船队终于继续前进,朱厚照几个人被留在底层看书,而付长安则跟朱秀荣一起上到了画舫的顶层。
路过中间那一层时,朱秀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突然问道:“昨天听付公子说,你的船有些挤?要不这样,反正我这里也空得很,给你收拾一间舱来如何?”
这……
付长安又不是和尚,面对这突然而至的邀请,脸上顿时微红,还是摇了摇头道:“在下倒是想,只怕对姑娘的清誉有损,所以还是谢了。”
“呵呵。”朱秀荣笑了笑,也就没继续提这件事。
上到顶层时,却又是一处宽敞的空间,比起底舱,这里的空气却是更加新鲜,窗外的风景也强上许多。
靠在窗外,付长安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神不由一阵荡漾。
“付公子再想什么?”朱秀荣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咱们此行的目的。”
“你是说……凤阳?”
付长安点了点头,感叹道:“若是凤阳靠近运河该有多好,就算是遇到旱灾想必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灾。”
对于此行的目的,朱秀荣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自己关心的并不在这里,若不是皇兄非要带自己出来散心,自己宁愿守在宫中,每天与古琴作伴。
听到付长安的话,自己倒是有些好奇,付长安便把此行的目的全数讲给她听,听过之后,朱秀荣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悲伤,轻叹道:“没想到,大明国富民强,居然还有这等苦难之所。”
“姑娘也切莫悲伤,既然皇上亲临,想必旱灾很快便会过去,百姓自然能安居乐业。”
“但愿如此吧。”
船舱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两个人不约而同望着窗外,看着看着,朱秀荣突然问道:“付公子是不是心怀不满?”
“嗯?”这没头没尾的话顿时让付长安一愣:“什么意思?”
“奴家是说……付公子到手的状元就这么飞了,是不是对皇上心怀不满?”
昨天付长安报名的时候,朱秀荣的确没想起来,只是晚上临休息的时候,爱打听八卦的玉儿突然想了起来,付长安不就是那个刚刚被罢的状元郎吗。
怪不得他有那般本事,原来他就是今科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