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家(4)
杨善把被扔在地上的国书捡起,吹了吹它上面的灰,淡淡一笑回答道:“大汗,大明和瓦剌的积怨由来已久,这段时间的互市来之不易,我大明皇帝很是重视,如果说我大明卖给瓦剌的东西偶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大明大皇帝肯定是不知情的,也先大汗,从您的部落卖给我大明的马匹中也有几匹刚到我大明就病死了,难道就能说这是大汗安排吗?”
“哈……”也先有点不好意思,“当,当然不是,本汗怎会如此做?”
杨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就是了。”杨善顿了顿,“至于国书上为什么没有提到迎回太上皇,这完全是为了顾及大汗您的体面啊,您想如果在国书里写了,那么您归还太上皇对您来说不就成命令了吗!”
“好!大明皇帝真天子也”也先恍然大悟,原来明朝皇帝竟然这么照顾我的脸面,正准备和杨善商议朱祁镇回京的细节,这时也先的平章昂科问道:“正使大人,那为何明朝这次没有任何赏赐?”
杨善早就料到瓦剌会这么问,从容的回答道:“这也是照顾大汗您的脸面啊,大汗送回太上皇这是大义,怎可用钱财衡量?”
也先很高兴,立即的表示一定会把太上皇送回去,不过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朱祁镇必须要把其木格带回去,也先才会放朱祁镇走。
杨善很愉快的就答应了,也先的平章很想反驳,可看见也先已经同意送回朱祁镇,只好闭上了嘴。
也先同意送回朱祁镇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瓦剌,李实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朱祁镇很痛快的答应了也先的条件,也不在乎什么吉日不吉日的了,要求明日立刻启程。
……
三月,草原上的风依旧寒冷,刺骨的风打在了朱祁镇的脸上,不过这依旧不能阻挡朱祁镇回家的热情,天刚刚发亮,朱祁镇的大明使团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陛下,陛下,等等我!”说话的人是伯颜帖木儿,也是朱祁镇在瓦剌最好的朋友,他身边还带着他刚刚满六岁的孩子。
“伯颜,你怎么来了?”
“臣,臣来送送陛下。”伯颜帖木儿还没喘匀气就回答道。
伯颜帖木儿一送就送了二十里,这一路朱祁镇和伯颜帖木儿都没有说话。
伯颜帖木儿突然停下对朱祁镇说道:“陛下,臣只能送到这了!”
“太师请回吧,朕在瓦剌受太师照料,此恩必将铭记!”
朱祁镇说完看伯颜贴木儿似乎有点犹豫,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于是朱祁镇对伯颜帖木儿问道:“伯颜,你是有什么事要对朕说吗?”
伯颜帖木儿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此事本不应该由臣对您说,如今的瓦剌看起来很强大,甚至有了与大明一战的能力,但它的隐患实在是太大了,分裂不过是瞬间的事。我曾多次跟大汗进言,不过,唉!”
朱祁镇没有说话,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瓦剌变成这个今天这个样子,朱祁镇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伯颜帖木儿看朱祁镇没有说话的意思接着说道:“所以臣冒死恳求陛下能把臣的孩子带到大明,只要他能在大明当一个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臣万死无憾!”说完伯颜帖木儿跪在地上,等着朱祁镇的回应。
朱祁镇想了想,对跪在地上的伯颜说道:“如果你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来求朕,那朕不会答应!因为朕没有任何义务去抚养一个夷族的孩子。”
伯颜帖木儿听到朱祁镇的回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刚准备谢恩离去,这时听到朱祁镇接着说道:“但你作为我的朋友,按照年龄来算,我更是你的弟弟,兄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弟,弟不敢推辞,定会尽我所能让他长大,去做他想做的事!”
伯颜帖木儿听到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眼泪似乎已经在眼眶中打转,语无伦次的说道:“臣,臣怎敢,……”
“好了,你要是在自称臣跪在地上,可别怪我反悔啊!”
伯颜帖木儿赶忙站了起来,朱祁镇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瓦剌的底下暗流涌动,随时可能爆发,一旦爆发,所有相关的人都会为他陪葬。不过你也知道我回去之后,能把命保住就是万幸了,就更别提做皇帝了。”
“那就是他的命了。”
朱祁镇抚摸着伯颜孩子的头,说道:“小家伙,你知道你要跟我走了吗?”
“嗯嗯。”
“舍得你的父亲吗?”
朱祁镇见孩子没有回答,接着说道:“那以后你就叫我叔父吧,伯颜,他叫什么名字?”
“我没给他取名。”
朱祁镇有点惊讶,疑惑的问:“为何?”
“请陛下为他赐名吧!”
……
朱祁镇带着那个孩子继续踏上了回家的旅程,还没有为他取名,走了一会,朱祁镇对身旁的袁彬说:“袁彬,朕想拜托你一件事。”
“陛下尽管吩咐,臣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这孩子是伯颜最后交代给朕的,不管怎样,我都要保住他。朕回京后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也许是无尽的囚禁,所以你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至于让他做什么倒不打紧。”
朱祁镇盯着袁彬说道:“朕知道你会有办法。”
……
京城中的大臣知道太上皇要回来了都很激动,孙太后更是想要去宣府就是为了早日见到自己的儿子,但在大臣的阻拦下终于放弃了。可有一个人很是愤怒。
“杨善!好你个杨善!你还真把他给朕带回来了!你们这些锦衣卫都给朕滚出去!”怒气不知道朝哪撒的朱祁钰对屋内的锦衣卫怒吼着。
“陛下,臣可以让太上皇回不了京。”
“哈……”朱祁钰气极反笑,说道:“那你说说怎么办?”
“臣可以杀……”听到锦衣卫话后的金英闭上了眼睛,心想着:“太蠢了,这么蠢得人是怎么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呢?怪不得这些年锦衣卫总是被东厂压过一头。”
“你想让朕杀兄吗!滚!给朕滚出去!”
“等等,你也不用做指挥使了,去关外吧,袁彬要回来了,关外的锦衣卫正好缺一个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