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高太尉,没有什么功绩,却位极人臣,极为讨这皇帝的开心,一脚的好蹴鞠,更加让皇帝器重他,凭借着小小的功绩居然当上了殿帅府太尉。
高衙内抓着二弟面前的三字经的纸,撕的稀巴烂,向天空一抛,宛如雪花一样散落在地上,周围的那些贵族子弟,皆是啼笑,起哄,宛如是在看猴子一样,观察这二弟弟的表情。
二弟没法反抗,这是父亲下的死命令,不管怎样受欺负都不许反抗,不管惹怒了谁都不是这个小家庭能够承受的了的,只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低着头,委屈的抹着泪。
“懦夫。”
说着就是一巴掌打了过来,二弟脸上瞬间多了个红通通的掌印,但是他还是没有反抗,许是在家里被云娘子打的习惯了,这些小痛小灾的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这让那些贵族公子的气焰更加嚣张,一人一巴掌打在脸上,小脸蛋顿时变成了猴子的红屁股,嘴角隐隐约约有些血液,有些可怜。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虽然父亲是那样说,但是欺负人也不能欺负到这种程度吧,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同袍的兄弟,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弟弟受了欺负,我自然脸上也没有那么好看。
便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毛笔,沾满墨汁,甩了过去,顿时天上散落无数的黑点落在那些贵族公子的头发身体和脸上,没人一人可以逃脱,他们用手摸着自己的衣服和脸,恰好将这些都抹匀了,更加难看,成了比包拯还黑的大黑脸。
“徐家大郎,你别没事儿找事儿。”
那些贵族公子眼中冒着怒火,在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对他这样做,感到一丝新奇同时也为我今天的行为感到惊异,不同往日般的老实听话,察言观色。
我依然是横眉冷对,针锋相对,没有丝毫软弱道歉的意思,这实在是欺人太甚,看着二弟弟那没出息的样子,又气又有些可怜,不过我也没好到那里去,那些贵族公子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没什么好气。
“给我打。”
随着高衙内的一声命令,那些“狗腿子”门便是对我拳打脚踢,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打的我毫无还手之力,二弟在一旁也不知所措,一脸痴傻样,待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声的求饶着,“别打了别打哥哥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我受的伤也没有减少,倒是那些人更加嚣张。
“哟,痴傻儿终于明白过来了?你跪在地上舔我的脚底板,我就饶过你们,如何?”
高衙内看着我被打的样子,心情格外舒畅,满脸得意,对着二弟就要羞辱。
“不要。”
我怒吼着,徐家人跪天跪地跪鬼神,绝不会跪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二弟弟并没有听我的,还是照着那高衙内的意思办了。
双膝跪在地上,头朝下,高衙内看着二弟这个样子别提多畅快了,随即抬起右脚,放到他的面前,等待着。
“徐达,你个懦夫。”
我虽然一直被打着,但是还是关注着那边的情况,看见这个二弟这个样子,我也是恼怒,大吼了一声,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毕竟自己也在这里躺尸呢。
就在这时救兵来了,只听得其他的学子呼喊着一声,“夫子好。”
“夫子来了。”
“夫子。”
……
一片嘈杂之声传来,随后又归于宁静。课堂之上只有我们这一片热闹非凡,回头率极高。听到夫子来了之后,这些人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的乖乖的,不过夫子是何许人也,一眼便将眼前人眼前事看的清楚明白,但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官宦子弟,纨绔之色,这些事情他也不想插手,陷入这洗不干净的污水里。
我和二弟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再出来丢人现眼,收拾好自己的衣服,装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夫子好。”
“哼,好,都坐下吧。”
夫子嘴里轻轻一说,手里握着书卷,在堂上喝着茶,久久没有言语。堂下的学生也是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的,不知所措,也不知夫子今天来搞什么名堂。
许久之后,夫子咳嗽了一声,对堂下学生言语道。
“这屋里的大半都是当下官宦人家的孩子,有些是当朝高官家里的,也有些是世家大族里的,也有一些清苦人家低官平凡人家里的孩子,你们生来地位不同,这倒是不假,可在我这学堂之中,没有高低贵贱,只有问道先后或达者为先……”
夫子年龄大约五十岁,头发有些花白,银白的胡子飘在胸前,端坐在前,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有大儒风范。在堂上的那一番话,倒也算应景,有些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有些人听了,就像耳朵里进了水一样的不舒服,特别是高衙内,小小年纪,到处称王称霸,听了夫子的话早就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还算有些规矩,对着夫子行了个礼。
“夫子。”
堂上老者说的正起劲,冷不丁的前排站起一人,让夫子感到有些头疼,正是那高衙内,夫子也听闻过朝堂之事,对这个高衙内也知之甚深,无才无德市井泼皮无赖一个,并不理会他,继续说着。
“师说有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为何要学要习,便是因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本好书能让你先达彼岸十余载,世俗眼光能将人推向愚昧无知的万丈深渊。”
“夫子。”
高衙内在一旁有所不服气,他听出了夫子话语中的意思,就是在这里指桑骂槐呢,又叫了一声夫子。
“何事?”
老者有些不耐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脸不屑,满脸威严不可亵渎。
“夫子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追求平等,那我们读书明理,不就是为了懂得尊卑,尊天地正玄黄循法制,以正国本吗?”
“不错。”
夫子听着这话确实无错,点了点头。高衙内并没有停下,反而是继续逼近。
“既然如此,又何必强调平等,倒不如现在就遵守这个规矩,不必如此麻烦,多此一举。”
夫子听了之后,口中叹着气,心中顿感荒凉,却又懒得去辩驳,便左顾右看,最终看向了我。
“徐家大公子来说说吧。”
我心里当时一百个不愿意,谁愿意做这种得罪人不讨好的事情,便向前鞠躬,随意一说。
“学生才疏学浅,位卑言轻,不懂其中道理玄妙,就不献丑了。”
夫子看着我满脸的青紫,倒不感到惊奇,仿佛就是故意在找我的茬,让我陷入一片尴尬的境地。周围的同窗们都笑话我和二弟的模样,一个满脸青紫,一个脸上挂着个红掌印,就像那左右门神般坐在最后方。
“有些人啊,就是披着羊皮的狐狸,裹着猪皮的老虎,狡猾的很,你若是不说,我便罚你抄《六国论》三十遍。”
我心里顿时不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埋怨着夫子还真会拿人当枪使,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老师赎罪,学生应当跟着老师虚心学习,不应该走神,做自己的小玩意儿,我自当领罚抄《六国论》三十遍。”
夫子看起来并没有罢休,意犹未尽,又感到一时语噻。
“你……”
我听他的话头不对,便继续打断他的话。
“六十遍可行?”
我满脸笑容对着夫子,果然有效,满屋的同窗们皆作啼笑。
“这徐家大郎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这,哈哈哈……”
“真是低门小户出奇才啊,所谓的低门狐狸寒门虎?”
……
堂上嬉笑之声久久不散,夫子脸色也不好看,这些皮孩子连着自己一起嘲笑着,认为他也没什么见识,现在这个地位还需要学什么,要不是家中父母逼迫着,谁来这里受老家伙的气,一切都是为了应付而已。
堂上的夫子咳嗽了一身,满脸惊奇的看着我,仿佛是第一次见我似的,随后摆出很无奈的样子。
“罢,罢,罢,就这样吧,坐下吧。”
“谢夫子。”
我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稳稳的坐了下来,偷眼观瞧夫子面色阴沉,不太好看,仿佛在生着我的闷气。我心里也是苦笑,索性也不再想这些,听着夫子的课,安静如小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