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兄弟,这从何说来?”来人对沈傲这突然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好你个白川,先生救了你的性命,没想到你竟如此恩将仇报,成为了那诚王的爪牙。”沈立说道。
“二位兄弟误会,我白川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懂得重情重义,知恩图报,怎么会来杀害先生呢?我此次前是希望与先生一块走的,先生救过我的命,以后鞍前马后,尽心服伺,还望先生不要嫌弃白川曾经是有罪之身。”白川说道。
“那家里的老母该如何安置?”甫玉对白川的到来也甚感意外。
“先生这些日子给的银两足够老娘日后的开销了,前一个月老娘外地的亲戚找来了,老娘便跟我说,若非先生,我们母子的性命早已不在,如今家里平安,也有人帮衬,让我一定要报了先生的恩德。”白川说道。
甫玉深知白川性格耿直,若是遭拒也不会罢休,便也就同意了。白川年纪比沈氏兄弟长几岁,对于怎么照顾人自是比他们二人更为细致,一路上也是尽心尽力,不辞劳苦。
这一日,甫玉四人的马车走在路上,突然天降暴雨,马车在泥泞的小路,走得非常缓慢,四人便商议着找处躲雨,正好见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落庭院,三人大喜过望,朝着那户人家便走了过去。
“请问,里面有人吗?”沈傲拍了拍那户人家的大门,对着里面喊道。
可沈傲叫门叫了许久,却没人来应门,顿时觉得奇怪,心里沉吟道,这荒郊野外的,莫不是一间被人废弃的屋子,既如此,为了躲雨,也管不得什么礼节了,于是,一脚将门踹开了。
沈傲刚踹开门,还没来得及收脚,只见一把锈蚀的钉耙已经朝着沈傲面门劈了下来,沈傲惊喊了一声,单腿点地,向后跃开了。但那钉耙却没有因此罢休,一个老汉从屋里冲了出来,朝着沈傲就是一顿乱扫,嘴里还喊着:“我跟你拼了,杀死你,杀死你。”
沈傲从踹门到这时,都还没有机会说话,无奈地躲避着,但见到老汉不分青红皂白一通乱打,也急着喊道:“老人家,你打错人了。”
那老汉定睛看了看沈傲,知道打错了人,立马将钉耙扔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老人家,您这是哭什么呀?”沈傲见到老汉大哭,心里顿时一阵莫名其妙,但看着老汉哭得这么伤心,也着急了起来。
甫玉与沈立闻声赶到,见到如此场景,脸上也充满着疑惑。
“沈傲兄弟,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鲁莽得罪了老人家?”甫玉问道。
沈傲来到甫玉身边,把刚才的事情与甫玉说了。
“老人家,我这兄弟一时鲁莽,得罪了您,还请不要见怪。”甫玉对老汉说道。
老汉自是不理,仍是大哭着。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老汉的哭声,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女孩,对着甫玉等人喊道:“别为难我爷爷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这姑娘约莫十六七岁,还一脸的稚气,虽衣着朴素,却不掩秀气。
听到了小姑娘说话,老汉立马停止了哭声,走到小姑娘面前,对她说道:“丫头,你说什么傻话呀,爷爷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跟了他们走,爷爷以后该怎么活呀?”
甫玉这时才知道,这爷孙俩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于是来到老汉跟前,说道:“老人家莫要害怕,我等只是路过此地,想到家里避避雨,并不是什么坏人,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强人了?”
“好汉,求你救救老朽这可怜的孙女吧,贼人要把她抢了去,求你救救她吧。”老汉听到甫玉说的话,放下心防,转而对甫玉恳求说道。
“老人家,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且说来。”甫玉问道。
“前几日来了一伙官差,把这房子前前后后搜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正要准备走,碰巧这孩子回来,被这伙人看到了,便要抢了去,这时来了个人,说是在别处发现了响马,说还有什么军粮的,那伙人便急着走了,临走前,还留下话来,说过几日便要来将这孩子抢了送进宫去,还要老朽准备嫁妆。”
“老人家既然害怕,何不去别处躲一躲呢?”沈立问道。
“老朽儿子当兵去了,老朽不能离开这里,我怕他回来找不着家。这周围方圆十里都是土匪,老朽这把老骨头怕是快熬不住,还能跑到哪去?”老汉说道。
“家里难道没有其他人了吗?”沈立又问道。
“都死了,前几年闹饥荒,都死了。”老汉看着眼前的孙女,悲切无奈,即使用尽他最后一丝力气,恐怕也未必能保护她的周全。
就在众人说话时,有几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到了老汉房子前,停了下来,这伙人穿着黑色劲装,统共才七人,却有八匹快马。这八匹马毛色不一,却都是神清骨俊,是世上难得的良驹。当中有人下了马,操着一口浓厚云川口音对着老汉说道:“老人家,我们是从南方来的马帮,雨天难行,想在你这里避雨歇脚,还请行个方便”。说着,将一个银锭子塞到老汉手里。
老汉没有接银子,拾起地上的钉耙,说道:“都进屋吧。”
正当众人随着老汉一同走进了茅草屋时,白川不经意间撇了一眼商队的马匹,没想到这一撇竟让他脸色突变。
白川原本是推着甫玉的轮车走在众人身后,不经意间看到了马帮马匹身上的物品,不禁面色凝重,停住脚步,俯身对甫玉耳语道:“先生,这些马匹上挂着人的头颅。”甫玉听罢,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匹,果真如此,每匹马上都挂着好几个圆形包袱,虽然都用黑布包裹着,但可能因为雨路难行,路上颠簸,有几个包裹都没完全包住,漏出了人的头颅,头发上染着鲜血。甫玉示意白川不要声张,如此这般地嘱咐了几句,随后也跟着进了屋里。
马帮的这几人进到了屋子里,变得拘谨得很。这老汉在屋里生起了炉火,又叫孙女给众人都倒了烧开水。沈立细瞧了这几人,虽都穿着黑色精装,但从这几人身上却能找出七种不同的色彩,一个长得瘦高红脸,一个黑脸山羊胡,一个白面无眉,一个褐须独眼,一个矮胖黄脸,一个碧眼珠子高鼻梁的色目人,还有一个披散着一头灰发的麻子脸。沈立看着这几人长相实在怪异,于是有意地想去摸摸这几人的底。
“几位好汉,老人家把这火生起来了,几位都被雨淋湿了,何不将身上衣裳解下烘一烘?”沈立开口说道。
马帮几人嘴里道了谢,却兀自不动,手里紧攥长剑,都闭目端坐着。
“这世道这么混乱,几位好汉还敢做这危险行当,不知都跑些什么货物?”沈立问道。
马帮几人都睁开了眼睛,面面相觑,顿了好一会儿,还是方才与老汉说话的那个黑脸山羊胡汉子开口了,答道:“庄稼无收,为了谋生,哥几个也只能铤而走险,换顿饱饭。”山羊胡虽然开口说话了,却也没有回答沈立所问。
“不知各位是从哪里来,跑的什么货?要往何处去?”沈立又问道。
“每个行当都有秘密,少侠还是不要问了吧。”被山羊胡这么一说,沈立觉得自讨没趣,端起碗喝起水来,还没将碗放下,只听门外一阵嘈杂,有人喊道:“老头,这就是你给置办的嫁妆吧?还真不赖,那我们这就带姑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