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率军从马家渡向开封进发,但令这位年轻人不曾想到的是还没进入开封自己的队伍便被宗泽的亲卫队缴了械。
“大胆岳飞,竟敢公然违抗军令!宗帅命我等将你带枷收押,听候发落。”宗泽亲卫队的统制呼延次升说道。
“我要见宗帅!”岳飞怒冲冲的说道。
“宗帅是你戴罪之人想见就可以见的吗?左右听令!给岳飞带枷押送开封府大牢!”呼延次升不由分说命手下将岳飞押赴开封大牢。
此时岳飞才想到宗泽在临行前告诫自己的话。军令如山是一个军人必须明白的道理。岳飞一路上低头不语,他突然明白宗泽此次派他去协助王彦就是为了磨砺他的性格,而自己却再一次让这位老长官失望了。
此时在宗泽府内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正紧锁着眉头。宗泽自担任开封留守以来不断加强开封防务,并安定了城内民心,整顿了社会秩序,开封城很快重现了商旅云集、货物充盈的繁荣景象。宗泽还将散落在开封内外的宋军及民间自发的抗金队伍有效的组织起来与宋朝精锐部队协同作战。并在开封城郊选险要之地修建二十四座坚固的堡垒并派数万士兵驻防。为了防御黄河天险,宗泽将开封府临近黄河的七十二里交由开封府属十六县出兵防守,宗泽令十六县派出精壮兵士挖掘宽深各两米的壕沟并在沟前布置密密麻麻的鹿砦用来防守金国骑兵。最后宗泽派重兵沿黄河修筑纵横相连的连珠寨防御金兵渡河。
在宗泽的统率期间开封城成为有宋以来防卫设施最为坚固完备的一段时期。
金军统帅完颜宗翰两次起兵攻击开封都被宗泽率军击溃,而此时宗泽有了一个愿景。如果大宋皇帝回到故都,那么出兵北伐恢复中原收复幽云十六州完成太祖皇帝赵匡胤的遗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于是宗泽不断上疏祈请宋高宗回銮开封。但宋高宗此时如惊弓之鸟一般以“南巡”为名从建康府一路逃到了扬州。
宗泽在粉碎了完颜宗翰对开封的进攻后认为北伐时机已到,于是他准备策反原辽国的投降金国的降兵降将并联合北方被金国人奴役的各族力量共同抗金北伐。
从公元1127到1128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宗泽接连上疏24封乞请高宗回銮开封,但换来的却是宋高宗的敷衍搪塞乃至忌惮猜疑。
宗泽大为苦闷,如果得不到朝廷的支持那么自己为北伐大业付出的心血将会付之东流。
正当宗泽愁眉不展之时,呼延次升入府来报岳飞已被收押在开封府大牢之内。
宗泽有时也在想:倘若自己有像岳飞那样违抗军令擅自出战的勇气就好了。可是自己已然在宋朝的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无论是经历还是所受的正统教育都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唉!”宗泽长叹一声然后对呼延次升说道:“岳飞素与王彦不和,此次我遣岳飞归王彦节制就是为了让他二人冰释前嫌,但万万没想到此举却加深了二人的嫌隙。但岳飞两次违抗王彦军令,我如果不惩罚他势必会冷了王彦将军的心。这样,我先给王彦将军修书一封你亲自带给他。至于岳飞,你告诉王将军我自会处置。”
“次升知道了!”呼延次升答道。
宗泽写完书信交给呼延次升,呼延次升马不停蹄的朝王彦大营奔去。
等到呼延次升从王彦大营归来宗泽知道该教训一下这个违抗军令的年轻人了。
“将岳飞押赴刑场!”宗泽下令。
此时正值北方的深冬,岳飞只穿了一件单衣便被押赴刑场。寒风吹来,岳飞被冻得瑟瑟发抖。
岳飞此时心中十分懊悔,他深知违抗军令擅自撤兵在军中是死罪。一想到他再也无法实现母亲对自己尽忠报国的期许,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家人时,两行清泪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但是刑场上只有看押他的人却没有刽子手令岳飞感到奇怪。
岳飞在刑场上足足跪了有四个时辰,北方的冬天寒冷的天气使他被绑缚的四肢渐渐失去了知觉。岳飞临近了生理极限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自己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收复失地的情景。
“岳飞,你可知错?”一个和缓声音将岳飞从幻觉中唤醒。岳飞强打精神定睛一看将他唤醒之人正是宗泽。
“岳飞知错了!”岳飞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内疚,惭愧很多难以言状的情绪一时涌上心头,他放声大哭!
人总归是要成长的,只是人生中的特定时期以及特定的事件的发生会加速一个人的成长。而此时刑场上的岳飞正是处在他人生中成长的关键阶段。从刑场上归来后岳飞再也没有违抗过上级的命令,直到他作为宋军统帅发动第四次北伐在大好的形势之下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他也没有犯过同样的错误。
“知错就好!知错就好啊!”宗泽示意左右为岳飞解绑。这位老人在寒风中缓缓的离去,只留给岳飞一个熟悉的背影。
岳飞知道宗泽肯定是为自己向王彦求情了!此时他只想为这位老人肝脑涂地,在抗金的战场上奋勇杀敌。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已然像风中的一只残烛,支撑这位老人的只有北伐收复失地的强烈意愿而已。
刑场归来后岳飞被宗泽留在帐下听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