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2)
通缉令尚未贴出,便有官差前来稽山楼搜捕丈云龙。一队官差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来势汹汹,几乎把稽山楼翻了个底朝天。然遍寻之下竟一无所获。为首一人对杨青芳道:“说!你们把朝廷钦犯藏到哪儿去了?”杨青芳赔笑道:“哎呀官爷,你可吓死我了。奴家哪敢藏甚么钦犯?”那官差道:“就是前日来你这院中闹事的那人,他还有个同伙,就是之前在你们院中卖艺的姑娘。”
杨青芳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木姑娘罢?哎,说起这事那可是真真儿地坑死人了!我若知道她是朝廷钦犯的同伙,打死我也不敢收留她呀!本瞧着她模样俊,以为挖到了棵摇钱树,谁想却是个害人精!”
官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杨青芳道:“还能在哪儿?早随着她那个钦犯同伙跑了!您想想看,那匪人不知道官爷们在找他?还敢在我这小小的稽山楼中老老实实呆着?”
官差见问不到甚么,无奈只得离去,临走时还恶狠狠地警告杨青芳:“胆敢收留朝廷钦犯,你给我小心点!”
官差走后,赵青娘不由得长吁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原来易容术乃是青衿会中人的看家本领,杨青芳向赵青娘陈述了收留丈云龙兄妹的利害后,赵青娘便料到这个丈云龙有可能会给稽山楼带来麻烦,因此替其兄妹二人易了容,将其二人扮成了稽山楼中的龟奴和后厨里的粗使丫鬟,这才使其逃过一劫。
然而易容术只能暂时改变人的装束和肤色,并不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相貌。更何况,人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无法改变的。因此容留丈云龙兄妹并非长久之计。正当赵青娘为此事愁眉不展之时,杨青芳向她传达了堂主的旨意:“堂主的态度跟我之前推断的完全一致,就是要我们全力阻止刺杀事件的发生。”
赵青娘道:“我看那个丈云龙倔强得很,不像轻易能被说服的。”“若是教木姑娘去劝说他呢?”赵青娘摇了摇头,道:“不大可能。木子兰一向唯她义兄马首是瞻,不大可能违拗他的意思。”
杨青芳低头沉默了一阵,方才道:“堂主的意思是……如若阻止不了,可以考虑向官府主动告发,以撇清咱们自己。”
赵青娘一惊,只感到自己的心忽地沉到了谷底,身体如堕入冰窖一般,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连牙齿都被冻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青芳似是发觉了赵青娘的异常,说道:“你怎地了?”赵青娘缓缓地道:“青衿会……不是以反清复明为己任么?他毕竟也是个反清义士,我们……真的要出卖他么?”
杨青芳劝慰道:“你应该要晓得丢卒保车的道理。干我们这行的,万不能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过是一介流匪,我们才是明廷正统,反清复明的主力,不能因小失大。”
赵青娘讽刺地笑了笑道:“当初史阁部就是因为看不起流匪,拒收高杰之子为义子,才失了江北四镇。”
杨青芳柳眉微蹙,道:“青娘,你怎能这么说话?你这是在我面前,还就罢了,若是在堂主面前,可万万不能如此说话!”
赵青娘道:“怎地?我也有机会能见到堂主?”杨青芳自觉失言,便闭口不再言语。赵青娘也自知自己刚刚的言语太过激烈,歉然道:“青娘知错了,只不过,还请姊姊答应青娘,不到万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要行此下下策!”
杨青芳道:“怎么?”赵青娘恳求道:“还请姊姊给青娘一个机会,青娘一定会尽全力说服他放弃刺杀。姊姊,千万不要向官府告发啊!”
杨青芳拿眼斜睨了赵青娘一眼,道:“你怎地对那流匪如此关心?难不成……妹妹看上他了?我原以为你喜欢文弼文公子那等谦谦君子,料不到你竟也中意这等粗犷武夫。”
赵青娘知两人刚才言语不谐,是以杨青芳此时故意打趣她,以示缓和之意,便顺势道:“姊姊是有多厌烦我?总想着将我嫁出去?”语罢,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