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前方队伍中突然分出五六十人赶过来,陆俭知道朱冲求救成功了,顿时大喜。
“大哥,前面有人,怎么办?”
追赶陆俭的那群人看到前方冲过来一群官兵,顿时停下脚步,纷纷请示为首的男子。
男子脸色阴沉如水,眼看就要抓到这几个人,没想到竟然在路上遇到官兵。
“大人说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撤!”
只是思量了一会儿,他便果断开口发出撤退的命令。
众人听了,当即便掉转头逃开。
“他们走了!”
见到身后追赶的人调转方向,陆俭也停了下来。
“快........快扶我坐下,我脚.......脚疼得厉害......”
见陆俭停下来,袁红绣对他喊道。
陆俭忙扶着她到一旁坐下,看着官兵从眼前跑过去追赶那群人,他眉头微皱。
这些官兵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你们没事吧?”
朱冲跟随着官兵一起跑过来,急忙询问陆俭等人的安危。
“我们没事,就是她脚崴了。”
陆俭摇摇头。
“这群人什么来头?”
看到后面的队伍缓缓靠近,陆俭小声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阵仗,可能是个大官儿。”
朱冲也小声的说。
“大官儿?”
一听这话,袁红绣立马来了精神。
“你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去告状吧?”
陆俭猜出她的心思。
“当然了,现在多好的机会啊!”
袁红绣理所当然的说。
“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
陆俭忙瞪了她一眼。
“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去告谁?谁信你啊?再说了,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万一这个当官儿的也和徐州的官员有牵连呢?”
“不......不会吧?”
袁红绣不太相信。
见到袁红绣蠢蠢欲动,陆俭只感觉一阵头疼。
“袁姑娘,就算我求你了,我们现在好不容易脱险,你别再折腾了,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徐州成么?”
陆俭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徐州,不想再和这件事情有任何牵扯,他不得已哀求袁红绣道。
“你们是什么人?”
听了陆俭的话,袁红绣还未回答,杨时和蔡卞的队伍已经走近前来。
其中一个小吏出言对陆俭等人问话。
“官爷,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此次从徐州出来本要去应天,没想到在路上遭遇贼人,承蒙各位官爷施救,这才幸免于难。”
陆俭一边说着,一边道谢。
“刚刚追你们的,是什么人?”
蔡卞在马上开口问道。
“回官爷,他们是一群强盗.........”
“放肆!”
陆俭话没说完,突然被人呵斥。
“什么官爷,这位是京西路转运使蔡卞蔡大人!”
先前的小吏对陆俭说道。
蔡卞?
陆俭悚然一惊,眉头一挑。
见到蔡卞手下的人报出他的名字,杨时的手下也不甘落后,一位侍从上前道:“这位是京西路治水使杨时杨大人!”
杨时?
陆俭瞳孔狠狠一缩,仔细的打量了骑在马上的两人一眼。
蔡卞和杨时?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可是两个名人啊!
一个是北宋名臣王安石的女婿,大奸臣蔡京的弟弟。
另一个是理学宗师程颐的弟子,成语‘程门立雪’的主人公。
他难以想象,这么大的两个腕儿,就在这儿碰到了?还同时?
“额.......草.......草民陆俭,见过两位大人。”
陆俭反应过来,恭敬的对二人行礼。
“你说先前那些人是强盗?”
蔡卞问道。
陆俭点头:
“回大人,是的。”
陆俭不想牵扯进贪污的事情里,所以只能说那些人是强盗。
“可恶,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劫路人,这群匪盗之猖獗,简直令人惊骇!”
蔡卞满脸怒气。
“徐州城外不足两里处匪盗尚且如此猖狂,那其余偏远地方,不更加厉害?由此可见,徐州境内的治安,令人堪忧啊。”
杨时说着,也重重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蔡卞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徐州属京东西路管辖,而他是京东西路转运使,徐州治安不好,一方面也有他的责任。
“大人!”
二人说话间,先前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
“那群匪盗如何了?”
杨时问自己的手下道。
“回大人,贼人逃窜极快,属下没抓住。”
被问话的男人面带惭愧的说道。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
另一边,蔡卞的人马也跪地说道。
没抓到匪盗,蔡卞和杨时虽然气愤,但也不至于在这里责罚自己的下属。
“起来吧,这些匪徒常年往来山林之间,对周边地势必定极为熟悉,你们追不上也正常。”
蔡卞让手下们站起身。
“你们几人是什么关系?何事要往应天?”
杨时对陆俭等人问道。
“回大人,这是我娘,他们是我路上遇到的伙伴,我们本是睢宁县人,因睢宁遭了洪水,所以前往应天投奔亲戚。”
陆俭说出自己的来历,当然,稍稍编造了一点。
听了陆俭的话,杨时抚着胡须微微点头,一边打量着众人。
“看你们的样子倒不像是坏人........”
听到这话,陆俭心中大定。
“不过你们要往应天,今天是不成了。”
“啊?”
陆俭闻言一愣,他还以为自己等人立马就可以被放行的。
“为......为什么啊大人?”
陆俭疑惑的问。
为杨时牵马的男子上前一步道:
“为防止下邳睢宁等地水势再涨,杨大人命人在泗水上游挖了两条引水河,需要占据应天府官道现在的位置,新的官道需重新开辟,如今应天官道已不能通行。”
“什么?”
陆俭眉头大皱。
“新的官道开辟出来,起码也要五日时间,你们要去应天,还是五天之后再动身吧。”
杨时说道。
“这........”
陆俭一张脸满是诧异之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和众人面面相觑。
“杨大人说的没错,现在道路已然不通,本官到达徐州之后,就会下令封路五日,你们是过不去的,最好回徐州等待些时日。”
蔡卞也开口说道。
陆俭并不怀疑蔡卞和杨时会骗他一个平头百姓,可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脸色才有些难看。
现在应天去不了了,若是回徐州,肯定又会被追捕,难道只能去寿州?
陆俭还没思量清楚,杨时见他愁眉苦脸,面露担忧,还以为他在害怕先前那帮匪盗。
“你若担心回去遇到之前那帮贼人,这大可不必,我和蔡大人也是要往徐州的,你们可随同我们一起回城。”
“啊?”
陆俭一愣,回过神来,赶忙摇头:
“多......多谢大人美意......不用了,我们..........”
“杨大人所言极是,你大可不必推辞,本官的马车是空着的,你扶你母亲坐上去吧。”
蔡卞还以为陆俭拒绝是因为不敢和他们同行,出言宽慰了一番,见到陆俭母亲乃一介女流,担心其跟不上队伍的速度,他还好心的将自己的马车让出来。
“还有你这位同伴,他崴伤了脚,行动多有不便,可一并上车。”
蔡卞指着袁红绣说道。
“男女有别,这位小兄弟还是上我的车吧。”
杨时还不知道袁红绣是女扮男装,他乃理学宗师程颐门下,自己也是理学大家,深明男女有别的道理,所以将自己的马车让出来,给袁红绣坐。
“这.........”
陆俭见自己还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被蔡卞和杨时给安排得妥妥当当,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两位大人连车架都让你们坐,你还不满意?”
见陆俭神色为难,叫存章的男子微微皱眉问道。
“不不不......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上车吧,天色已晚,我等进城之后还有公事要安排。”
蔡卞的语气不容推辞。
“我们一路,正好本官有些事想向你打听一番。”
杨时也开口。
见蔡卞和杨时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陆俭忽然感觉肩上挑了千斤重担一般。
他本来是想去寿州的,可之前已经说了要去应天投奔亲戚,寿州与应天一南一北,去寿州完全是南辕北辙。
何况此刻提出,未免显得太过突兀,更容易令人生疑。
可若是不去寿州的话,那就只能回徐州了...........
陆俭不想与两人同行,可他又找不到推辞的理由,思虑半晌,他只得点头。
“那........那就多谢两位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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